边缘行星2nd

Dlackdcde

同人文仓库,有时也会放整理资料。一般向·腐向创作主。
特摄·円谷作品/奥特曼系列 (7J、炎镜)
地方Hero·Dharuriser (No.1xNo.2)

※LOF内图文请勿以任何形式进行转载或加工

【微博】http://weibo.com/dgk4
【LJJ】http://www.jjwxc.net/oneauthor.php?authorid=945894

© 边缘行星2nd
Powered by LOFTER

礼物(白色情人节贺文,泰塔斯x风马)

※ 全文清水,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 含宗教元素


====



这一天,泰迦和泰塔斯从风马处得到了一件特别的礼物。

“这是什么?”泰迦好奇地看着手中的方形盒子。撕开包装,里面竟然是一块巧克力。不仅如此,巧克力的外形竟和三人小队光镯一模一样。

“哇——这个有点厉害!”

泰塔斯原本在一旁做深蹲,听见他的声音,也把脑袋凑过来看。“噢!做得真精致……简直就是专业的水准。”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很像吧?这是我自己做的。”风马得意地摸了摸鼻子。

“真的假的?!”

“真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为什么突然送我们这个?”泰迦问。

“笨!这是白色情人节礼物。”风马说,“上个月你不是说过吗?在日本,2月14日是女孩子赠送巧克力的日子,3月14日是男孩子赠送巧克力的日子……”

“原来如此,”泰塔斯恍然大悟,“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风马竟然如此为我们着想,真是令人感动啊。”

“旦那,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

“等一等,”泰迦仿佛想起了什么,“今天确实是白色情人节,但风马搞错了一件事。在2月14日,日本的女孩子会给关照过自己的人分发巧克力,而那些收到了巧克力的人,会在3月14日进行回礼。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泰塔斯很快反应过来,“因为我和泰迦都没有送风马巧克力,实际上……”

“……实际上,你没有必要送我们回礼。”泰迦替他说完了下半句话。

“哈?等——等等等等,搞了半天,结果是我多此一举?!”自己的心意换来一盆冷水,风马不高兴地板起脸,“既然如此,你们两个都送给我巧克力不就好了!”

“哈?说得好像这是我们的过错似的,”泰迦也不乐意了,“明明是你自己——”

眼看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一触即发,泰塔斯迅速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他转向泰迦,“风马也是出于好意。我们三人小队成立后,是大家互相关照才一直走到今天。我认为互相赠送礼物是一种很好的表达谢意的方式,有助于团队建设。”

“连泰塔斯都这么说……”泰迦的语气仍有些不情愿,但多少软了下来,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二对一的不利境地。

风马两手一叉腰,似乎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啦。回头见!”他丢下这句话,嗖的一声飞走了,留下另外两名同伴面面相峙。

 

****

几分钟后,泰迦和泰塔斯来到了大街上。为方便行动,两人都变成了地球人的模样。

“风马这家伙真是的,突然提什么情人节巧克力……”泰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头看向同伴,“泰塔斯,你觉得该怎么办?”

力之贤者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老实说,我也没有什么头绪。风马送给我们他亲手做的巧克力,作为回礼,我认为应该送一件有意义的礼物,能代表我们的心意……”他突然问,“泰迦,你知道情人节的起源是什么吗?”

“让我想想……对了,美利花姐姐给EGIS的各位送巧克力的时候提起过。情人节的全称是圣瓦伦丁日,是为了纪念公元3世纪,一个叫瓦伦丁的神父。”

“圣瓦伦丁?听上去像是个贤者的名字。”

“也许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好像他被当时的罗马皇帝下令处死了。”

“原来如此。”泰塔斯点点头,“如果能弄清楚那名神父的生平,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

“等等,有必要做到这步吗?”泰迦打断他,“不是只要补买巧克力就行了……”

“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一个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两人回过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身穿西装,头戴高礼帽的男人。

“请问你是……?”

“实不相瞒,鄙人是一名魔法师。”男人摘下礼帽,向两人欠了欠身,“刚才无意中听到了两位的对话。两位是在为礼物而烦恼吗?”

这个男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看上去应该不是个坏人。这样想的泰迦与泰塔斯便将白色情人节礼物的事告诉了戴着礼帽的男人。

“原来如此,”了解了前因后果,男人点点头,“事实上,鄙人有一种魔法可以化解这个困境。鄙人可以将二位送回情人节之前。只要能及时把礼物送给朋友,你们之间就不会闹不愉快了。”

“真的可以办到吗?”泰迦问。

“当然。”男人自信地说。他打了个响指,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魔法阵的图案。“只要踏上这个魔法阵……”

泰迦似乎心动了,泰塔斯则有些犹豫。“请等一下。假设我们回到过去,及时送了风马情人节礼物,过去就被改变了。我们两个不会来到这条街上,也就不会遇到你。这样没问题吗?”

“不过是短短的几天时空旅行,没什么好担心的。鄙人可以以自己的名誉为担保……”魔法师的话没说完,街上忽然挂起一阵飓风,叫人一时睁不开眼。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被骗了!这家伙不是什么魔法师,是企图侵略地球的宇宙人!”

“风马!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泰迦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被人拽住,将他拉向魔法阵。

“可恶——你们这些奥特曼,一个也别想逃走!!”魔法师的面目逐渐狰狞,五官不断扭曲、变形,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个扎拉布星人。

“休想得逞!看我的贤者之拳——”泰塔斯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正中扎拉布星人的脸中央。宇宙人仰天倒下,捂着脸在地上滚来滚去。泰迦伺机脱身,一个骨碌翻了出去,翻滚几圈后停了下来。

“刚才好险。多谢啦,泰塔斯!”

“啧,要不是我提醒,你们就中了他的计了。”飓风逐渐减弱,风马也化身人类高度落在地上。他走到扎拉布星人身旁,有点好笑地看着未能得逞的宇宙人。“不过,这家伙真弱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的扎拉布星人突然停止了翻滚。它向自己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打了第二个响指。

风马低下头,发现自己脚下出现了另一个魔法阵,一旁的泰塔斯也有半只脚踩在魔法阵的边缘。他下意识地喊了出来:“旦那,快离开这里……”

然而,魔法阵已经发动了。两人眼前出现一片白光,天地突然旋转起来。

 

****

回过神来的时候,风马发现自己和泰塔斯正东倒西歪地躺在一片草地上。天空清澈极了,四周还能听见鸟儿的鸣叫,却看不到一点儿建筑物的影子。

风马慢慢地坐了起来。“那个魔术师混蛋……”他揉着脑袋,似乎尚未从传送魔法的余波中缓过神来,“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好说啊。”泰塔斯受到的影响不大,他很快站了起来,环望四周。毫无疑问,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不再是刚才的街道,而像是郊区某块尚未得到开发的土地。他眯起眼看了一会儿,发现远处的东南方向有一片建筑。他转过身,扶风马起来,又把自己的发现指给对方看。

“好像有不少人类聚集在那里。”变成人类的模样以后,他们的视力不如以往,但仍然可见几公里外的物体,“要不要去看看?”泰塔斯提议道。

风马表示同意。“也许能找到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

两人立刻启程,一路上谈起泰迦那边的情况。他们很快达成共识:三人小队里有一个没被送过来,这至少是个好消息。万一扎拉布星人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泰迦还可以出手阻止。

“话又说回来,你们两个也太单纯了。那种来路不明的大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抱……抱歉,是我太轻信了,”泰塔斯感到很不好意思,“不仅情人节礼物没有着落,还连累你被传送到这种地方。”

“礼物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风马说着停下脚步,一面皱起眉头,“……这地方看上去有些不对呀。”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建筑物附近。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些房屋大多是用石头做的,有三四层楼高,且无一例外都是外向型——一根根圆形的柱子竖立在外,风格与他们熟悉的街景截然不同。更要命的是,眼前那些四处走动、互相交谈的人们所说的根本就不是日语,而是地球上一种更为古老的语言——拉丁语。

“旦那……我们到底被送到什么时代来了?”风马忽然觉得背后直冒冷汗。

 

****

两人略作乔装混入人群,慢慢地走着,一面观察四周。过去,三人小队在宇宙旅行时也时常这么干。这里似乎是个小型集市,临时搭建在道路两侧的摊位陈列着各种商品:既有面包、肉和酒这样的食品,也有羊毛、皮革与亚麻织物。小商贩们正在一旁努力吆喝着。

“这些人的衣装真叫人怀念。我有没有和你说过?U40的着装和地球上古希腊文明时期的人类十分相似。”泰塔斯感慨地说,“听乔尼亚斯前辈说,这是在模仿人类古代文明的生活方式,看来果真如此。”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在古希腊?”

“不,和古希腊多少还是有些不同。我推测这里位于更晚的文明时期,有可能是古罗马。”泰塔斯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时代的人类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时间从公元前一直跨越到公元一千四百多年。”

“亏你居然知道这些……”风马不禁咋舌,一方面又感觉很是火大。不管怎么说,这个时代距离泰迦他们也未免太远了。那个混蛋扎拉布星人居然管这叫短短几天时空旅行?

“要小心。这里不同于我们以前去过的星球,而是过去的地球。我们要尽可能避免搅乱历史的进程。”

“是啊,是啊,”风马随口答道,“要是一不小心立下什么丰功伟绩,被人类做成石像膜拜就麻烦了。”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便来到集市的尽头。忽然,某个店铺旁的景象引起了他们注意。只见两个青年正围着一个少女,其中一人手上拿着一个袋子,另一个手上拿着一根棍子,两人有说有笑。

“请把东西还给我……”少女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央求着。

“就在这里,你看,你看。”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将袋子举到少女够不着的高度。他的同伴笑得更厉害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风马冲上去,一把夺过青年手上的袋子,“两个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不觉得害臊吗?!”

两个青年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冒出来搅局。不过,其中的一个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风马的衣襟,“臭小子,少管闲事。”

“我偏要管。”

“怎么,想打架?”对面的人气势汹汹,“我可不怕你。像你这种瘦弱的小子,老子打十个也绰绰有余。”

“是吗?”风马突然抓住青年的手腕,将其向后一扳,发出“咔”的一声。对方惨叫一声,放开了他。

“你这家伙……”青年正要发作,却见对面的同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他转过头,正面迎上了泰塔斯那厚实的身板。

“请冷静下来,”泰塔斯说,“还是说……二位想和我的肌肉谈谈?”

“不……呃……”青年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护着受伤的手腕,向后退了几步,“我是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事……”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逃走了。另一人丢下棍子,也跟了上去。

确认两个青年离开以后,风马转过身,把刚才抢到的袋子递给少女。“给。你没受伤吧?”

“……谢谢。”少女的声音仍有些颤抖。她低着头,迟迟没有伸出手。

“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风马说,“别看这大个子浑身肌肉,其实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有在面对歹徒的时候……”

“等等,”泰塔斯突然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风马打住。他迈步向前,捡起地上的棍子,随后半蹲下身,仔细端详着少女的脸。对方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你……是不是看不见?”

 

****

为避免青年再次找上门来,两人征得少女的同意,将她送回住所。他们离开集市,向西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一片住宅区,最终在一间三层楼的公寓前停下。少女拄着拐杖上前,在门前一阵敲击,确认这里是自己的住所以后,转身朝风马和泰塔斯行了个礼。

“真是太感谢了。我和仆人走丢了,又遇上那两个人,完全被吓坏了……”

“这种小事,不用放在心上,”风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只是路过,刚好看到了那一幕,感到有些不平罢了。”

“二位的口音听上去不是本地人。是来参军的吗?”似乎因为已经来到安全的地点,少女的话多了起来。

两人奇怪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参军?”泰塔斯问。

“听父亲说,高卢地区战事告急,皇帝正在招募全国各地的青壮年男子,以便组建更多军队。”

“不,我们……其实是旅行者,从很远的地方来。”泰塔斯说,“老实说,我们对这里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吗?比如……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许是头一次遇到像这样的怪人,竟然什么都搞不清。“这里是罗马城,今天是公元270年2月10日。”

“还没到情人节(Valentine)啊。”风马小声嘀咕着,不料被少女听到了。

“瓦伦丁(Valentinus)?……是说那位神父吗?二位认识他?”

“倒也说不上是认识……在我们那儿,他还挺有名的……”风马搜索枯肠,企图寻找一套合适的说辞,好在泰塔斯接过了他的话茬。

“实不相瞒,正是听说有这样一个人,我们才来到这座城市。你知道怎样才能见到他吗?”

少女摇摇头。“很遗憾,你们来晚了。”

“他已经离开了?”

“他被逮捕了。”

两人目瞪口呆。“发生什么了?”

“为了让男人可以无牵挂地走上战场,几个月前,皇帝宣布废弃所有的婚姻承诺。”少女解释道,“如今,即使走遍整个罗马城,你也找不到一个神父愿意主持婚礼。但有传言说,瓦伦丁神父在偷偷地为恋人们举行婚礼。我想,他是因此才会被捕……”

“这算什么理由?”风马忍不住要翻白眼,“不管是否步入婚姻,战士始终是战士。”

“我同意,”泰塔斯也跟着说,“倒不如说,由于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战士们不会失去斗志,反而会变得更强。”

少女似懂非懂地听着,突然问:“二位想要见他吗?”

风马正犹豫着,泰塔斯已经开口了:“如果可以,我很愿意见一见那位神父。”

“但他不是被捕了吗?”风马道,“我们连他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个嘛,我知道。”少女说,“我父亲是关押他的那所监狱的典狱长。”

 

****

为了表示感谢,少女邀请风马和泰塔斯留下来共进晚餐。两人拗不过对方,便跟着她进了屋子。餐桌上,少女将他们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其中自然包括那位典狱长。

“这两位是从远方来的旅人,他们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找一份工作。父亲,你能帮帮他们吗?”少女央求道。

“最近这段日子,我的手下中有不少被调去了军部,监狱确实急需人手,”典狱长放下手里的酒杯,叹了一口气。他从头到脚审视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这个大个子兴许能派得上用场……你叫泰塔斯是吗?明天跟着我一起去吧。”

“那我呢?”风马问。

“你?”对方皱了皱眉,“监狱里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事,你一个未成年人是应付不过来的。”

“哈?我才不是小鬼……”风马正要抗议,泰塔斯碰了碰他的手臂,低声道:“我们两个分头行动,有利于扩大搜索面,说不定能早点找到回去的办法。”

“话是这么说……旦那,你真的要去见那个叫瓦伦丁的神父?不是说要避免干涉历史吗?”

“是啊,”对方点点头,“但他被后世尊称为圣人,有谁不想和这样的人谈一谈呢?当然,我会小心行事。”风马想,自己就不。但同伴的神情表明,他确实是认真的。风马还能说什么呢?

“他能当我的保镖吗?”餐桌另一头的少女说,“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到外面去了。风马先生是个好人,比仆人可靠得多。白天在集市,也是他出手保护了我。”

典狱长看了风马一眼,似乎在怀疑这个瘦弱的小伙子是否值得信任。晚餐开始前,当这位父亲得知白天在集市发生的事时,他大发雷霆,狠狠地训斥了仆人一顿,责怪他们没有跟在女儿身边,害她差一点陷入险境。“好吧,”他终于说,“但别走得太远。你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世道乱得很。”

 

****

第二天上午,泰塔斯跟着典狱长去了监狱。由于是第一天工作,典狱长没有分配给他太繁重的工作。他向泰塔斯介绍了监狱的基本布局,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基本事项,便有事离开了。

泰塔斯仔细地读了典狱长给自己的地图,失望地发现上面并未标注瓦伦丁神父所在的位置。这个监狱里一共关押着一百五十多名囚犯,而泰塔斯对神父的体型样貌一无所知,恐怕需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找到他的目标。不过,如果能与那位圣人对上话,这么做也算是值得——但真的是这样吗?

泰塔斯叹了一口气,从库房拖出一个袋子,开始给犯人分发食物。在监狱,犯人每天只能拿到一小块面包果腹。泰塔斯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和风马在典狱长家享用的丰盛晚餐,隐约感到有些不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袋子的重量逐渐减轻着。与此同时,泰塔斯走遍了监狱的大半地方,每次把面包递进去,他都会后退一步,看看囚室里面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忍不住想,这些人是因为犯了什么罪,才会被关到这里?

前方有一个单独的囚室,如果没有仔细查看地图,说不定会忽视它的存在。泰塔斯提着袋子走过去——它几乎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最后几块小得可怜的面包——发现里面坐着的正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想要认出瓦伦丁神父并不难。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留着长长的胡子,半张脸埋没在房间的阴影中。食物的到来丝毫未能令他动容。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石像。泰塔斯放下面包,发现地上还有好几块面包,已经变得硬邦邦的。他正想说些什么,石像突然开口了。

“省省吧,孩子。把它给真正需要的人。”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但依旧和善。

“你什么也没吃。”

“我在祈祷,”对方回应道,“我在请求主,让一名少女重见光明。”

“你就是瓦伦丁神父?”

“正是。”

“我听说了你的事……他们说,你一直在为年轻人举行婚礼。”

“主说:‘你们要彼此相爱,像我爱你们一样,这就是我的命令。’爱是神圣的,不可因战争否定其存在。”

“这就是你被捕的原因吗?”

“部分是,”对面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泰塔斯看到一张瘦削、坚毅的脸庞。“我的另一个罪名是渎神罪。”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傍晚,泰塔斯完成了布置下来的全部任务,正打算收工时,遇到了典狱长。他拍了拍泰塔斯的肩,似乎对后者的工作相当满意。“我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一向很准。好好干,年轻人。”

泰塔斯向对方道谢,同时提起自己白天遇到的那个奇特的犯人。

“他说他在为一个少女祈祷。她是不是……”

典狱长承认了。“几天前我问他,如果他信仰的神果真像他声称的那样无所不能,那么应当能治好我女儿的眼睛。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自那天起他开始绝食祈祷。”

“你是否相信……”

“我不知道。”这位父亲抬起头看向泰塔斯,“你是从远方来的。在你出生的地方,人们信仰什么?你相信那个所谓的基督吗?”

泰塔斯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摇摇头。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个虔诚的教徒。”典狱长说,“我每天向众神祈祷,请求他们治好那孩子的眼睛。我的神没有回应。现在你问我,一个异教徒信仰的假神是否会怜悯我那可怜的女儿?”他转过身,不再说话。

 

****

整整一天,风马陪着少女走遍了罗马城。他将自己沿途看到的景色逐一向她描述,几乎成了少女的眼睛。

当天空中出现一丝昏黄的时候,风马记起典狱长的叮嘱,要他们在落日之前回家。他告诉少女该回去了,对方却央求风马,说想再去一个地方。风马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心软了。十几分钟步行后,他们来到风马和泰塔斯最初到达的那片草地。

“小的时候,我时常来这里玩。”少女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神色,“风马先生,你认识这种气味吗?这是薰衣草的味道。夏天的时候,母亲常用这种植物来装饰房间。它的花是紫色的……”

“你知道它的样子?”风马好奇地问。

少女点点头。“我以前见过这种花,在我很小的时候……在我还看得见的时候。”

风马更加惊讶了。

“六岁那年我得了一场大病,从此以后就看不见了。”少女说。提起往事的时候,她似乎并不介意。她蹲下来,半个身体埋没在花丛中。风马站在几米开外,怔怔地望着少女。不知怎么的,她的身影与他记忆中的某个形象重叠了起来。

“如果你能看见……你想做什么?”风马问。他想,这真是个愚蠢的问题。

“我想到外面看看,”少女脱口而出,“父亲总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到处都在打仗。罗马城是世界的中心,只要生活在这里,安全就能得到保障。可……我还是想看啊。外面的事不全是坏的,对不对?风马先生和泰塔斯就是从外面来的,你们二位都是和善的好人。”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了。很快,太阳将会落山,一切又回归到黑暗。风马站在山坡上,望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在这个时代,人们仍然需要依靠火把照明。若他点燃一束火把,这里的面貌不会有任何改变,却可以照亮一个人的一生。

风马走向少女。

“要走了吗?”对方察觉到他的脚步,转过头来。

“是啊,”风马说,“如果回去得太晚,我会被你的父亲责怪的。”他牵住少女的手,防止她站起来时失去平衡。然后,就在对方将要站起来的时候,一道光芒包围了她的脸庞。

“……头有些晕晕的。”光芒消失后,少女说。她的眼睛本是闭着的,此时外侧的眼皮却颤动着。“奇怪……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你能睁开眼睛吗?”风马问。

他的提议令少女有些受宠若惊。“可以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她的声音中透出些许犹豫,但还是照做了。

风马等待着。

少女发出一声惊呼。

 

****

泰塔斯跟着典狱长回到家,发现所有人围在少女身边,这才得知发生在她身上的奇迹。

“这真是……不可思议。”泰塔斯听见身边的典狱长喃喃自语着。他转过头,发现对方竟泪流满面。“诸神在上。那个男人的祈祷灵验了。”

这件事到底是出于巧合,还是某种必然?

晚餐后,泰塔斯在屋子的二楼找到了风马,后者正倚靠着窗台,独自眺望着街上的风景。夜幕降临,店铺早已关闭,白天熙熙攘攘的行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守卫举着火把在街道上巡逻。

“是你做的吗?”

风马耸了耸肩,算是默认。奇怪的是,他看上去不怎么高兴。有那么一会儿,两人谁也没说话。最后,泰塔斯开口了。

“我见到了瓦伦丁神父。”

“噢,是吗?”风马转过头来,“你们聊得怎么样?”

“还没聊上几句,就被一名路过的狱卒打断了。”泰塔斯惭愧地笑笑。他向风马描述了这一天自己在监狱的见闻,以及自己和神父的对话。

“……所以,典狱长认为是瓦伦丁的祈祷治好了她的眼睛。”泰塔斯讲述完毕后,风马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格外严肃,“你觉得这会影响历史进程吗?我是说,如果他因此被释放了……”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泰塔斯说。但他同样好奇风马提出的问题:如果瓦伦丁未在特定的日子被处以死刑,情人节还会存在吗?还是说,它会以另一种方式诞生?

结果,他们两个都猜错了。

第二天,典狱长带着全家接受了洗礼。与此同时,瓦伦丁神父治好了盲女的消息不胫而走,又在街坊的口中不断被添油加醋,成了各种截然不同的故事。傍晚收工时,泰塔斯已在街上听到了四五个版本的流言。其中最夸张的一个说,在瓦伦丁神父的祈祷下,已经有五十多个盲人重获光明。

然而第三天,噩耗终于还是传来。皇帝决定立即处死瓦伦丁,时间就定在一天后的2月14日清晨。

这个消息令典狱长一家消息震惊不已,然而对风马造成的打击更甚。一整个晚上,他都默不作声,就连晚餐也缺席了。泰塔斯找到他的时候,他仍坐在二楼的那个窗台上,只是这一次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

“这不是你的错。”泰塔斯在风马身边坐了下来,“还记得泰迦说的吗?根据传说,瓦伦丁神父就是在这一天被处死的。”

“可如果不是我,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如果我没有……”风马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让我想起伊莉雅。我以为那只是个小小的善举,不会改变任何事……我真蠢。”

泰塔斯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这两天我一直在观察瓦伦丁神父。他拒绝进食,但是偶尔会站起来,去拿我留在那里的水壶。他身上有伤,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移动到牢房门口。我问了典狱长,他说这个人曾受过严酷的刑罚……和优幸他们所在的时代相比,这里的情况要复杂得多。宗教、战争……是这些因素决定了他会在这一天死去,而不是你。

“我们无法改变瓦伦丁神父的命运,但你确实改变了一些事,”泰塔斯伸出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你让一个少女重获光明。从那一天起,她的整个世界都改变了。你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了。在这件事上,我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

风马没有说话,但泰塔斯知道他在听。

“如果这件事一定要由谁来负责,其中也有我的一份,”泰塔斯继续道,“提出要见瓦伦丁神父的人是我。如果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留下来,也许目前的局面会有所不同。也许一切照旧发生。我们奥特曼不是神。和人类一样,我们推动历史前行,同时也被历史的洪流挟持着前行。我们是历史的一部分。”他深吸一口气,握住风马的手,“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选择治好那姑娘的眼睛,对不对?”

风马抬起头。他的声音颤抖着。“是的。”

 

****

这天夜里起了风,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要猖獗。午夜时分,一道飓风缓缓移动到典狱长所管辖的监狱上空,跨越围栏和高墙,穿过冰冷的石头走廊,最终在一个牢房前停下。片刻之后,两个影子倒映在地面上。

瓦伦丁神父坐在地上,背部倚着墙。他认出了其中的一人。“守卫啊,你为何而来?”他说道,声音比先前更加沙哑,“是来接受洗礼,还是行刑之日提前了?”

“都不是,”泰塔斯说,“我有个朋友想见你。”

神父直起身子,向外面看了看。“你的这位朋友躲在暗处,我看不见他。”

“我在这里。”风马向前踏出一步,“我有事要告诉你。实际上……是我治好了那个少女的眼睛。”

“噢,”神父将目光转向他,打量着,“年轻的医生,谢谢你。”

“我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风马蹲下来,让视线与面前这位年轻的长者平行,“然而我却不能救你。”

“你无需感到愧疚,”瓦伦丁神父笑了笑,“他们抓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如今我在狱中传播福音的消息传开,更是罪加一等。”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风马轻声说。这对他来说是很容易的,只要动一动手指便能办到。当然,泰塔斯会阻止他,然后他们会打起来,把这里的一切搞得乱七八糟。历史遭到改写,再也没有什么情人节,再也没有什么巧克力。他恨恨地想。

对方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并无逃走的打算。我侍奉了主那么多年,绝不会在此时舍弃他。我已做好准备。”他顿了一秒,朝石头做的天花板仰起脸,“在世的光阴能被主所使用,我已十分自豪;而能够为主殉道,我更是感到无限的光荣。”

“可是……”风马没有说下去。他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肩膀,是泰塔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弯下腰,架着风马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

瓦伦丁神父望着两人,一时间若有所思。“我有一个请求,”他说,“将我投入监狱时,他们拿走了我的全部财产,但忘了拿走我的纸和笔。有一件东西,希望你们能帮我转交给那位少女。”

 

****

啸叫了一整夜后,狂风终于停息了。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风马和泰塔斯站在高地,静静地看着一架马车在街道上行驶。马车上载着瓦伦丁神父,目的地是市中心的一个广场。

“人们会记住他。”泰塔斯说。

“他的神会记住他吗?”风马低声说。他转向泰塔斯,目光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某段令人不快的记忆复苏了。“我从前不信神,现在也依然如此。在行星O-50,将光之圆环奉为神明的人不在少数。然而,我也目睹了那些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圆环之力,结果自相残杀的悲惨模样。如果说我从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永远不要相信所谓的神明。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泰塔斯伸出手,搂住他的肩膀。“你还有我们。”

风马无声地笑了笑,脑袋不自觉地靠在了同伴的肩膀上。“那个神父最后给了你一样东西,我看到你把它放在典狱长的桌子上了。那是什么?”

“一封信。”泰塔斯说。出于隐私的考虑,他没有读信的内容,但大致猜得到神父想要说什么。只是把它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他瞥见那张羊皮纸底下的那道落款,“来自你的瓦伦丁”。

“他还给了我一样东西……看他的眼神,那似乎是给我们的。”他在衣袋里摸了一会儿,掏出另一张较小的纸片,其边缘是心形的。

风马把头凑过来看。纸片上有一行字,两人一起读了出来:

“……愿你们从今以后彼此相爱、永不分离、相互约束、永远合一。”

几秒沉默后,风马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这是什么?”

“我想,这是某种祝福语,”泰塔斯说,“像是在婚礼上宣读的——”

“——那个人一定是弄错了,”风马突然从他手中夺过那张纸,“牢房里那么暗,他一定是把本来要赠予新人的纸片混进来了。”

“说得也是,”泰塔斯慌忙点头,“结婚这种事,对我们来说太早了。”

“就、就是说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小情侣……”风马附和着,脸却不知不觉红了起来。这是他们过去从未谈论过的话题,两个人的脸又离得似乎太近了些。

泰塔斯抓住了他的胳膊,动作很轻。

风马抬起头,注视着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在泰塔斯身后,新一天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那光芒令风马有些睁不开眼。“旦那,我……”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光包围了两人。光芒褪去的时候,四周的景象从罗马城变成了日本的街道。两个人愣住了。

下一秒,耳边传来泰迦的声音:“泰塔斯,风马,你们两个好慢啊!”

听到声音,泰塔斯立刻松开手,风马则顺势向后跳去。两人迅速拉开距离,比平时远了足足一倍。

“回来了……吗。”泰塔斯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转过头问泰迦,“我们离开了多久?”

“大概四五个小时,”泰迦认真地掰了掰手指,“这段时间我可干了不少事。制服了扎拉布星人,把它交给外事X科,又根据美利花姐姐的推荐,去买了现在大受欢迎的珍珠奶茶味巧克力。”他从身后拿出两个纸袋,分别塞到泰塔斯和风马手中。“话说,你们的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扎拉布星人说那个魔法阵会把人送去情人节之前,难道他在说谎?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泰塔斯看了一眼风马,似乎不确定该不该和盘托出,“严格来说,我们确实被送去了情人节之前——情人节诞生之前。我们去了公元3世纪。”

“那——么久以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风马看着他们,忽然笑了起来。他张开手臂,搂住面前的两名同伴。

“风马?怎么突然……”泰迦被吓了一跳,“原来你这么喜欢这巧克力?那下次我们再去那家店……痛痛痛!泰塔斯,这样勒会死人……”

“谢谢你们。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Fin.

评论(6)
热度(122)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