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边缘人（赛文×杰克）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预言之日

虫洞这个东西很奇怪：当你从外面观察它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扭曲的平面空间，其四周环绕着由遥远星光与辐射交汇而成的绚丽色彩，中心有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可一旦你踏入其中，那些色彩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止境的白光。在这样的情形下，很少有人能不迷失方向。这就是为什么定位器在虫洞旅行中是一件必不可少的工具：它可以根据事先设置好的参数，帮助旅行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通道的出口。

问题是，现在控制定位器的人不是杰克。他一进入虫洞，就被爆炸般的光线夺走了眼底的图像，只能胡乱摸索着、挣扎着。可无论他怎样奋力寻找，都找不到半点定位器的信号。四周是绝对的沉寂：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就连时间也好似凝固了。杰克不禁想起他曾在实验室听说的流言：传说早年虫洞旅行试验的时候，有一些参与者就是这样被困住，最终耗尽了力气，身体被虫洞内部不断骤增的引力场撕裂成无数光子，再也没能回来。

前方隐隐约约地出现一道影子，视力又回来了。贝利亚就在前方不远处。不知怎么的，他从手环的束缚中逃脱了出来。

杰克向后挥动手臂，让反作用力推动自己的身体向前行进。他奋力一伸手，抓住贝利亚的手臂，又被对方甩开。一片混乱中，杰克感觉自己的胸口被重重地踹了一脚，肩膀也挨了好几下。与此同时，两人的意识无声地交流着，碰撞着。

你认为这样就能逃脱制裁吗？

我不能被这样的小事绊住手脚。更重要的使命等着我去完成。

如果你今天选择离开，你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我知道。奥特曼不是神，会犯错。犯下的错，用一生来偿还。

杰克看着对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至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正在做什么。属于贝利亚的那个意识继续说，你知道吗？

有一股力量从身后推了杰克一把，他从极昼的空间落入极夜。坠落。他摔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瞬间失去了知觉。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杰克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岩体上，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星域。他抬起左手，手环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贝利亚一定早就计算好了，先在这个出口甩掉自己，随后才前往真正的目的地。在杰克昏迷期间，说不定贝利亚已经进行了好几次迁跃，从而使得其被追踪的机会变得微乎其微。又或者，他已经掌握了某种技巧，可以在虫洞内打开一个以上的出口？这些都不重要了。一阵强烈的挫败感向杰克袭来，他痛苦地捂住眼睛，。

把贝利亚拉回来的最后一线希望已经消失了，这全都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从未发现等离子火花塔的秘密，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也许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但绝不会以这种方式……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杰克放下手，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可以看到一颗橘红色的行星……他认出来了，这是火星，太阳系的第四行星。为什么是这里？

一点星光驶入了杰克的视界，又如同闪电一般从他眼前划过。他警觉地坐起身。是光体？但回想起自己和光体最后的对话，杰克立刻否认了这种可能。那么，是生活在太阳系的其他种族？他眯起眼这个令人不安的光点愈行愈远，渐渐消失在群星之间。过了一会儿，杰克站起来，朝着同样的方向飞去。

无论那东西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正在向地球前进。

 

杰克追上那个光点的时候，对方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这是一头巨大的圆盘生物，上半部分是半透明的，下半部分是一个陀螺型的金属底座。几条细长的触手从二者相接壤的地方探出来，正在玩弄几个雷达卫星，杰克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MAC标志。

电光石火之间，杰克手上的手环飞了出去，在圆盘生物的头顶嘭地一下炸开。这生物受到惊吓，挥舞着触手，和下方的底座分开了。直到这时，杰克才发现二者根本就不是一体的——所谓的金属底座，其实是一个宇宙空间站，其顶部已经被溶解。由于失去人工重力，里头的一切东西都被一股飓风拉出了舱体：有残破不堪的控制台，互相缠绕在一起、时不时飞溅出火花的管线，还有尸体，大量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直接暴露在真空中的尸体。早在杰克到达之前，这头怪兽已经开始了大屠杀。

杰克两手扒住空间站的边缘，半个身体也靠了上去，以减缓里面空气的流动。“赛文？”他的声音里充满恐惧。没有回音。然而在内心深处，他已经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他一看到舱体内的悲惨景象，那些恐怖的记忆就回来了，画面如昨日般清晰。预言中的日子已然到来，正是今天，正是此时此刻。

又有一具人体飘了出来，与刚才那些尸体一样身着橙色与银色的制服，不同的是尚未由于体内压强失衡而变得肿胀。杰克用念力球包裹住这具身体，使它免于继续暴露在真空中。

这个时候，杰克感觉背部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两条触手伸过来，猝不及防卷住了他的腰。圆盘生物回来了，它的目的是什么？杰克的脑海中刚刚闪现出这个问题，整个人就被狠狠地甩了出去。受到这股冲击，念力球里的身体也翻转过来，其主人的脸终于展现在杰克眼前。是诸星团。

杰克的手环化为一块盾牌，在他身后形成一个缓冲区。几秒后，惯性作用不再占据上风，他在半空中稳住，转身折返回去。一公里外，怪兽的触手正在伸向一个红色的球体。赛文！

接下来，杰克只记得自己一头扑向怪兽，和对方扭打在一起。一片混战中，怪兽的触手抓住杰克，像是母亲拥抱孩子似地、紧紧地包住他，有什么东西刺进了他的手臂。左手传来阵阵刺痛。

杰克用力一蹬，一脚踢中圆盘生物柔软的身体，总算从对方的死亡怀抱中挣脱出来。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抓过念力球，全力飞行了一段路，这才回头确认敌人的位置。怪兽没有立刻追上来，而是在原地望着他，两条触手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片金属残骸，那东西被炸飞前曾是MAC基地的舱壁。

突然，杰克感到一阵晕眩。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到了海边：耳边传来飒飒声，仿佛哪里的浪花正拍打着海岸。在徐徐的浪涛声中，他分辨出一道有规律的鸣响，那是彩色计时器发出的警告。杰克立即意识到，虫洞旅行加上刚才的战斗已经令他的体力所剩无几。这里的太阳不像等离子火花，所提供的能量只能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活动。杰克以前在变形课上学过——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有经验的战士往往会拟态成体型较小的本地生物，以延长在外活动时限。但现在杰克不想这么做。以区区地球人的体型，是无法与圆盘生物抗衡的。可以他现在的状态，又能有多少胜算？

正当杰克犹豫的时候，敌人再一次行动了。仿佛认定了对手已经疲惫不堪，怪兽放下手中的金属碎片，触手向身子后方一推，加速朝这边冲来。

杰克的左手肿胀着，已然失去知觉。他从手腕上摘下奥特手环，后者在他手中变形成一把小小的、尖锐的标枪。他等待着。

怪兽越来越接近，杰克看见对方调整了身体角度，摆出即将捕食的姿态。他等待着。然后，就在对方张开血盆大口，企图将他一口吞下的时候，杰克手上的标枪猛然伸长。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武器贯穿了怪兽半透明的身体。

一秒钟的停顿。紧接着，眼前的生物剧烈地扭动起来，触手也开始胡乱挥舞，有几条险些击中杰克。与此同时，它的身体开始急剧收缩，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无法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杰克转过身，试图寻找安放着赛文的红球，可看见的只有弥漫在四周的碎石和金属片。“赛文？”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中的那片景象重合起来了，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真切。但这一次，杰克感觉到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解脱。这里将是他的葬身之地吗？

四周的景色逐渐模糊起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