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边缘人（赛文×杰克）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再会

杰克把目的地设置在太阳系的小行星带，以免过早地惊动那些初涉太空的地球人。虫洞的出口还没有完全开启，他便以六倍音速——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了出去。

现在的地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没人知道它将会在何时爆炸。

 

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想起佐菲说的话。

希卡利离开了科技局，但一个由生命技术研究所精英组成的团队已经接手了他的全部项目。他们会对固态生命进行不断改进，最终将复活率提高到百分之一百。等到那时，死亡不再令人感到恐惧，奥特一族对于生命的看法也会发生改变——也许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但这个趋势将成为必然。一个无需面对死亡的种族，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相比之下，自己这些年又做了些什么呢？他费尽心思、竭尽所能到达了现在的位置，身后拖着十几个“也许”“可能”派得上用场的项目。他真的可以找到某种办法，阻止那个预言变为现实吗？他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这思绪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杰克，淹没了他，几乎要令他窒息。正因为如此，杰克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压压的影子已经在几分钟前将他锁定，并在其身后尾随飞行了几百公里。等杰克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头青面獠牙的怪兽猛地向他扑来，将他狠狠地撞翻在一颗小行星上。

杰克挣扎着起身，躲过怪兽挥舞过来的爪子，却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后脑勺。他失去平衡，再次跌倒在地上，感觉眼前直冒金星。趁此机会，怪兽对着杰克一阵猛踢，全然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恍惚之间，杰克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滚了过去。他很快意识到那是自己带来的怪兽球——为了在星际考察时便于携带，他们用特殊的技术将战斗机器人进行小型化，装在一个橄榄形的装置中。杰克知道，如果使用这个东西，他可以在一瞬间逆转此时的局面。但此类机器人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每次只能在外面活动一分钟，之后必须回到怪兽球中，经历50个小时的蓄能，才能再次使用。杰克冒不起这个险。

杰克一把抓住怪兽球，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暂时逃离了怪兽的攻击范围。幸运的是，对方没有追上来。杰克不知道为什么这头怪兽会缠上自己，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同时举起双手。不料，正当他将要起飞的时候，一道青色的光束从远处飞来，击中了杰克的下半脸，钻心的疼痛立刻朝他袭来。

不，他想。如果在这里放弃，你将承受比这强烈成百上千倍的痛苦。

杰克突然转身，将奥特手环掷向空中。没等怪兽反应过来，手环已经变形成一根绳索，将对方的身体牢牢地捆了起来。怪兽一屁股坐在地上，嘴上嗷嗷叫着，模样甚是可笑。趁着这个机会，杰克转身飞离了这片宙域。

念力的效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减弱，因此这么做最多只能为杰克争取到几个小时，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如果怪兽是冲着自己来的，必须确保它不会跟着自己前去地球。杰克再一次拿出引力波定位器，将那个他已经烂熟于心的坐标输了进去。

与此同时，杰克感觉脸上的疼痛正在不断加剧，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鼻子以下到脖子全都火辣辣的，仿佛有几万只小虫在他的皮肤上爬行、撕咬。他不得不花费十二分的力气集中精力，这才勉强打开了虫洞的通道。他跳进这个五彩斑斓的、不断旋转的洞口，感觉眼底的图像也跟着天旋地转。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光点，是出口，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杰克试图让大脑转动起来……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杰克醒来的时候，首先注意到的是裸露在视线前方的白色天花板。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上面覆盖着某种轻薄而又柔软的东西。于是他揭开那层物体，慢慢地坐了起来。

杰克伸出双手，仔细地看了又看，再捏捏垂落到耳边的黑色毛发。如果不出意外，他已经按照计划变成了地球人的模样。先前脸部被怪兽击中的地方已经不痛了，但口鼻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戴上了一个奇怪的、表面布满突触的金属面罩。杰克在上面摸索了一会儿，未能找到取下的开关。无奈之下，他只好环视周围，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用的工具。他所在的这个房间狭小而紧凑，左侧摆放着几台原始的输入输出设备，右侧则是一排屏风，可以瞥见后面那扇装有防护措施的门——这对杰克来说只是小意思。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门周围的警示灯忽然闪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人从外部推开了。一个身影走进来，穿一件橙银相间的制服。哒，哒，哒。

“你终于醒了。”

尽管改变了相貌，杰克依然认出面前的人是赛文。对方拄着一根拐杖，慢慢地走过来，在杰克身边坐下。

“一个星期前，我们的雷达发现地球附近有空间扭曲的迹象。几个队员在地球上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你，但直到三个小时前才把你送到地球防卫队基地来。”

听上去自己好像昏睡了很长时间，但杰克的注意力早就跑到了别处。赛文看上去很疲惫，仿佛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他的整张脸是黝青色的，更不用说眼下积攒着的厚厚一层黑眼圈。杰克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勉强从喉头发出一点声音。

“在你昏迷期间，我让基地的人检查了这个东西。”赛文看着他，声音压得低低的，“是用地球上不存在的金属做的。它和昨天袭击地球的怪兽有什么关系吗？”

那头怪兽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震惊之余杰克意识到，如果自己早一点醒来，本可以对地球人作出警告。

“怪兽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赛文的语气很平静，“老实说，现在情况对我们不利。这头怪兽很难对付，昨天我用上了念力才勉强把它赶走，但下次来袭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的表情中带着几分歉意，“因此，现在我没法用念力取下你脸上的这个东西。”

对方的一番话令杰克有些摸不着头脑。赛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使用一次念力为什么会成为如此大的负担？还有那根拐杖……他受伤了吗？

赛文似乎从杰克的眼中读到了他的疑惑。“这事说来话长。现在我不能变身，只能以地球防卫队亚洲分部队长诸星团的名义活动——别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他露出自嘲的笑容，“我知道……我没听你的劝告，是自作自受。

“我们分开以后你变了很多。”赛文突然说，“不是上次我们见面之后，而是一开始就有什么不对劲。”说这话的时候他注视着杰克的眼睛，“这些年，我也从别处听说了一些……传闻。那些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的事，迟早有一天我自己会搞清楚的。所以，别把我当傻瓜。”

我没有，杰克摇摇头。可他要怎么向赛文解释呢？他们分开的这些年，每一天对杰克来说都是度日如年。他一直在后悔，后悔不该对赛文说那些话。也许打从一开始，他的决定就是错的。他不可能将一切和盘托出，告诉赛文，这颗星球将会成为对方的葬身之地，但他的分手计划同样执行得一塌糊涂。他压根就没能从真正意义上离开赛文，也没能让对方把自己从记忆中抹去。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一族在地球上恢复的速度比正常情况下慢得多，也许是太阳的因素。”赛文用拐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右腿，像是在岔开话题，“现在你所在的这个基地位于近地太空，离太阳比较近，和地面相比也更安全。不过，要是你愿意，伤好了以后我可以带你下去转转。

“地球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我去过宇宙中的那么多地方，可是在这里我思考得最多、感悟得最多。我时常想，如果自己不是宇宙人，而是地球人该多好。”赛文说着，突然伸出手，握住杰克的，“如果你能到地球上来生活一段时间就好了。科技局的工作再忙，总能抽出几个月，不，几个星期时间吧？那样你就会明白……”

这是怎样热切的眼神啊。杰克难过地想，曾几何时，赛文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从今往后却再也不会了。要是自己没有做那个愚蠢的决定，他们原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如今他还能做什么呢？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穿与赛文相同制服、看上去稍年轻的地球人冲进房间，气喘吁吁的。“队长，那怪兽又来了！”

赛文转过头去，脸上的神情是杰克所陌生的。“知道了，马上过来。”说完他又转过来，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握紧住杰克的手，然后放开。“你先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他支起拐杖，正打算起身，手臂却被杰克拉住了。

我和你一起走。杰克用眼神说。

他想，这话一定令赛文不高兴了，因为对方的眉头立刻柠成一团，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快速地拍了拍杰克的肩。“好吧，你也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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