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边缘人（赛文×杰克）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虫洞

 

入口处静悄悄的，只有一名守卫。

杰克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朝那守卫点了点头。对方随即向杰克敬了个礼，侧身让他进去，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含糊。杰克进入门的另一侧以后，大门便立即合上，背后传来电子锁启动的声音。

乍看之下，眼前的人造空间就是奥特宇宙空港的缩小版，事实也几乎如此。但与后者不同的是，这里是专门用来进行虫洞旅行试验的场地。早年技术还不成熟的时候，此类试验常常伴随着巨大风险，因此参与者清一色都是宇宙警备队的志愿者。后来，虫洞项目发展到一个阶段，陷入了技术瓶颈，这里曾一度陷入无人问津的状态，还差一点关闭。但老一辈科学家坚持反对，加上宇宙警备队出于战略考量出手干预，试验场最终还是保留下来了，目前由警备队进行看守及日常维护。一般人若是想要使用，必须经过特殊的程序进行审批。

为了应对这一类情况，贝利亚给了杰克一张特别通行证，令他得以任意出入宇宙警备队的活动区域。因此最近三年，杰克接触了不少工作在第一线的警备队队员，他们大多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有些甚至更年轻。队员们对两人的合作毫不知情，只知道杰克是科技局来的专家，对他很是客气。

“你这个人挺好的，一点也不像科学家。”好几次，杰克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起初他觉得很尴尬，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这当作称赞。后来他意识到一件事实：科学技术局和宇宙警备队在日常工作中很难有什么交集，双方的沟通仅限于参与合作项目的少数人。因为自身工作性质的关系，杰克时不时能听到与警备队有关的消息，所以一直以来未能察觉。可其他的大多数人呢？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那些翻来覆去、充满偏见的流言。有时候，就连自己都不能从中幸免。这是很不公平的。

 

杰克启动了时分仪，确认周围环境一切正常。他在空中俯视了一会儿，最终在一个发射点上方停了下来。

 为了尽最大可能平衡工作和自身的精力，杰克设计了一个事件筛选程序。每当宇宙警备队收到前方发来的汇报，程序就会从他们的奥特文字中寻找和光体有关的关键字，然后根据语意判断优先级，将最有可能与光体产生关联的事件报告给杰克。迄今为止，他已经累计出动了六次，遗憾的是始终没能遇到光体。其中有两次，还没等杰克赶到现场，他就收到了宇宙警备队发来的更正信息，表示刚才的是误报。但也有相对幸运的时候：有一回，当杰克到达目的地时，尽管光体疑似物早就没了踪影，他随身携带的仪器捕捉到了与安德鲁美达星系时极为相似的数据。

这一天晚上，杰克坐在个人工作面板前，不禁感到有些失落。这三年来，他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很大程度上还是在碰运气。若想搜集到足以建模的数据，究竟要花上多少年？如果不采取更加积极主动的调查方式，他们将永远被光体甩在后面。

出现转机是在两天前的上午。在此之前，杰克刚刚参加完本年度的项目审查会预审，已经连续几天没好好睡上一觉。因此，提示铃呼叫到第三遍时他才终于起身，打开个人面板的通讯屏。

“早上好！你看起来挺有精神的。”

“你就别取笑我了。”杰克打了个哈欠，认出屏幕那头是重力实验室的同事。

“和我们加班加点的时候相比，你这副模样也算不了什么。”不等杰克说出心中的疑虑，对方便笑着道，“我这里有样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能尽快来一趟吗？下午我有个会议，只怕那时候就没空和你说明了。”

杰克一头雾水地去了重力实验室，从对方手上得到一台像是临时拼凑出来的设备。

“简陋是简陋了一点，毕竟经费有限。”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解释说，这是他们研究杰克从巴尔坦星人基地带回来的数据时的副产物，“用引力波来进行空间定位是个很讨巧的办法。虽说相关理论很多年前就有人提出了，不过一直没人付诸实践。明明这项技术可以用在很多地方，像是雷达和远距离传输之类的。可你也知道，武器部风光大不如前，和平年代就是这样。我真怀疑一年他们能接多少项目……”他一边叨叨絮絮地说着，一边给杰克演示如何操作这台机器。

“原本我的想法是，如果武器部不肯出手，就由我们实验室来做。资源方面，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名目，就能把它上报给审核会……能申请到一点是一点，不足的部分自己想办法。可是你看，”他递给杰克一块电子屏，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实验记录。“模拟了两次，问题马上就凸显出来了。近距离移动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距离稍远一些就会偏离预定坐标，这还是在光之国内。如果把这样的成品递上去，重力实验室的脸要被丢尽了。今天早上我们又讨论了一下，觉得必须先解决精度的问题。但我们科室平时不怎么往外跑，这技术又比较敏感，不可能交给外面的人，所以想委托你来做校正。不过，要是你参与进来，审核的时候就要回避了。”

不管怎么说，对方指出了一件事实：和重力实验室的人相比，杰克的工作比较灵活，有机会去比较远的地方。有了这个理由，杰克接下这个委托倒也顺理成章。

很快他就等到了测试机会。几分钟前，杰克收到一则讯息：前线的一名队员发现光体疑似物，正在全力追踪。事件坐标距离光之国约1600光年，是非常理想的实验距离。于是杰克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眼前的试验场。

 

杰克将坐标输入引力波定位器，紧接着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仪器在空中缓缓地自旋着。这台机器的设计初衷，是在虫洞的创建过程中为操作者提供辅助，提高旅行的精确及可靠性。如此一来，操作者能将更多精力放在稳定虫洞的结构上，而后者直接关系到旅行者是否能活着到达目的地。

大约十秒后，定位器“嘀”地响了一声，表明初始化已经完成。杰克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下方的发射区间。想要在空间内撕开一个裂口并不难，至少这是可以通过训练掌握的技术，和念力操作类似。难的是要把两个距离相差甚远的裂口连接起来，并确保这个通道是始终连续的。

突然，杰克感觉手边有什么东西震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是个人面板传来的呼叫。他懊恼地调出屏幕，不禁担心起自己是否又收到了一条误报。然而，出现在屏幕上的并非奥特文字，而是一张熟悉的面容——那是赛文的脸。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红族青年笑嘻嘻地说，“我要回来了。”

杰克脸上的表情一动不动，内心却思绪万千。两人上一次通信的时候，赛文说卫星系统已经进入施工阶段，上司终于批准他回到恒点观测局在安德鲁美达星系的大部队中。在那之后已经过了多久？一年还是一年半？在此期间，杰克对对方的思念究竟是愈发强烈，还是逐渐消散？

“飞船快进入M78星云了。刚才上头下达了通知，说联系了银十字，一下船就要去做体检。希望别耽搁太长时间。”赛文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挠挠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佐菲那家伙好像找我有事——不管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不要出来吃顿饭？”

然而，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杰克飞快地瞥了一眼脚下，虫洞的入口已经成型了，四周的物质呈螺旋状不断旋转。一旁的时分仪也在全力工作。显示屏上，一排红色的数字正在飞快地进行着倒计时，表明还剩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一旦错过这个机会，虫洞的入口便会自动关闭。即使宇宙警备队愿意承担重新开启所需的能量，光体也不会留在原地束手就擒。

杰克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做出抉择。他凑近屏幕道：“抱歉，我现在正在工作，晚点再和你联系。”然后伸手切断了通讯。下次见面的时候向对方道歉吧。虽然到时候也没法详细说明，要是知道自己正在和贝利亚合作，赛文多半会不高兴的。

可让每一个人都高兴的选项，真的存在吗？杰克这样想着，然后原地转了个身，一头扎进虫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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