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边缘人（赛文×杰克）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被守护的人

 

杰克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切断了与贝利亚的通话。他失眠了一个晚上，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银十字住院部的接待大厅。

前台的护士小姐为他查到了病房。“你来得正是时候，”对方把向导卡片递给杰克，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笑容，“昨天他刚从重症加强治疗舱转移到恢复病房，可以接受探视了。”

站在病房前，杰克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他思考一会儿见面的时候应该说什么，大脑不争气地一片空白。他能说什么呢？分手是他自己提出的——但他想象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别的选项。他已经为此付出了四千年，也做好了面对又一个四千年的准备。

听到门开启的声音，病床上的人兴奋地转过头：“护士小姐，可以提前出院了吗？我就知道……”脸上的笑容暗淡下去了，“是你。”

杰克走到床前，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坐垫飘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下，坐上去。

“佐菲说你在这里。”这话倒是不假。来这里之前，杰克特地去找佐菲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不指望从当事人口中问出这些信息。“他说你在地球上战斗了一年。”

赛文躺在床上，冷冷地望着他。“你也是来责备我的吗？”

杰克摇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去地球了。”

“不可能。这颗星球已经被人盯上了，必须得到保护。”

“那也不该是你。报告给宇宙警备队，让他们去做。他们在这方面更有经验……”

“在此之前呢？难道要我眼看着侵略者肆虐却什么也不做？”赛文注视着杰克，目光锐利得令人生疼。“别对我指手画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杰克脱口而出，“你的工作是观察和记录，不是介入。你甚至不应该出现在那颗星球上。”

“为什么奥特曼可以，我就不行？”

“那时发生了事故。他留下来是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哦，还得死个人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杰克有些生气地看着对方，“我是在担心你。”

“担心我？现在你想到要担心我了。”赛文冷笑一声，“之前四千年你都在哪里？通讯全部拦截，连住址都换了。不惜做到这个程度，也要把那一段经历从你的生命里抹去。曾经和我交往就是一件那么可耻的事吗？你有没有——哪怕只是一点点——考虑过我的感受？”

杰克没有说话。

“别把我当傻瓜，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赛文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杰克，“我不指望你坦白一切，但在我们的问题上，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我……没什么可说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杰克知道两人对话也走到了尽头。果然，没等他再次开口，对方便下达了逐客令。“既然如此，那就请回吧。医生说我需要静养。”

有好几秒钟，两人谁也没说话。然后杰克站起身：“我明白了。抱歉，占用了你这么长时间，接下来好好休息吧。”他飘到房间的另一头，速度忽然放慢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说，“还有……会有人守护那颗星球的。”你也是。

赛文远远地望着他，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困惑。

杰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这天晚些时候，杰克与贝利亚在前宇宙情报中心的大楼碰了面。免不了遭一顿臭骂。

“派人去地球？想得倒挺美。以为我们这儿是你的地盘吗，科技局的小少爷？觉得写份调查报告就是卖给我人情了？这是你的本分！”空荡荡的会议室里，贝利亚怒气冲冲地朝他吼道，“你知不知道宇宙警备队现在有多缺人？老子恨不得一个人顶两个人用，哪有多余的人手来保护这种小破行星？而且警备队的人员派遣制度几十年前就改了，不像过去那么容易。必须提交正式的申请书和生态考察报告，我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

“奥特曼去年就提出申请了，但至今没有得到回复。”杰克插嘴说。

“是吗？”贝利亚将信将疑，“你是怎么知道的？啧，肯定又是佐菲那小子……”他一边说，一边抄起一块工作面板，切进数据库。“……还真有，被卡在审核处了。”他当着杰克的面把文件调出来，粗略地扫了一遍全文，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下来。“材料倒没什么问题。算了，这次我就帮你一把。下次开会的时候我会和肯提一提这件事，具体什么时候能得到落实就不知道了。快的话也许一两年。但如果附近驻扎的支部腾不出人，就只能从本部调过去，恐怕会耽搁一段时间。”

“……谢谢你。”

贝利亚白了他一眼。“少来这一套。我才不高兴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分分合合，谈个恋爱搞得这么复杂。我只关心结果。我呢，尽量不让那个蠢货死掉，你也要帮我把那个人所在的位置找出来，坐标越精确越好。平行宇宙项目再加把劲，哪怕问安德鲁美达借人也要把问题解决了。要是有可以用的试验者，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拉进来。”

杰克点点头，这似乎是当下他唯一可以做的事了。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两人就项目的进程交换了各自的意见。他们飘进这一层的大厅，中央正播放着多重宇宙的模拟影像。贝利亚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

“八百年。”他说，“根据你们推算出来的结果，每迁跃一次，就会产生八百年的时间差。”

“是的。”

“这个结果靠得住吗？如果进行多重迁跃……”

“……意味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杰克接过对方的话，“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第二阶段的真人测试。通过第一阶段测试，我们的引力波定位系统已经可以对坐标进行实时校正，将偏移控制在五十平方公里以内。”这套系统是在引力波定位器的基础上逐渐发展起来的，早期研发阶段杰克还曾参与过测试。“我们希望能利用这个机会，建立一个更加可靠的时间转换模型。”

 贝利亚摆了摆手，他对这一类的技术细节不怎么感兴趣。“最好是这样。我们在这上面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时间。今天早些时候的会面令杰克清醒地认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加入这个项目是贝利亚开出的条件，但其中多少也带有自己的一厢情愿。最坏的情形下，至少还可以回到过去……然而事实是，他根本无法忍耐到那一刻。杰克转过头：“我有时在想，这些年我们所做的努力……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有意义？”

“你在说什么梦话？”贝利亚瞪了他一眼，“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还在这里扯些有的没的。听着，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是有意义的，那么它就有意义。想一想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是为了谁。”

杰克没有理会对方向自己丢来的问题，而是说：“你真的觉得……你能找到那个人？”

“我不止要找到那个人，还要救他。”贝利亚的手指在杰克胸口一捅，产生的力道令后者一连后退好几步。“既然你提了，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相信光体说的话，相信它让你看到的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你要怎么改变那样的未来？”

杰克深吸一口气。“如果死亡不可避免，死神会得到它想要的。”这话以前他从没对别人说过，以后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贝利亚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重新望向杰克，眼光里意味深长。“那要付出很高昂的代价。”

“我明白。”杰克说。

“是吗？看来我一直低估你了。你比我知道的还要勇敢——勇敢得多。”对方轻声说，“你已经准备好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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