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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摄·円谷作品/奥特曼系列 (7J、炎镜)
地方Hero·Dharuriser (No.1xN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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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赛文回到公寓的时候已近深夜。令他颇感意外的是,杰克没有像之前几天那样早早地回房,而是在沙发上睡着了。他面前的茶几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本打开的书。赛文看得懂上面的每一个字,但是他看不懂这一连串词语所要表达的内容。或许它其实是奥特曼遗忘在那里的,但这无关紧要。
杰克睡得很熟。他的身体自然地舒张开,手臂搭在胸口,伴随着后者有规律地轻微起伏,显得毫无防备。他看起来是如此疲倦,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遍布在奥特道场墙壁上的宣传海报和接待员并没有说谎。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浅黄色,如宝石般反射圌出淡淡的光泽。
这一刻,赛文突然想要吻他,然后他就这么做了。
杰克尝起来有一种微甜的味道,正如往常一样。赛文喜欢这个味道。如果对方能够给予自己回应就更好了——当然,只有在对方清醒的时候。
赛文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杰克醒了。后者迟疑了数秒,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抵住兄长的胸口,没怎么费力就把对方从面前推开。
“你在做什么?”
你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赛文想。他停顿了一会儿,很快又把嘴唇贴了上去。
这次杰克没有拒绝。
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这样一种共识:如果赛文打算做什么,而杰克不予拒绝,他就可以这么做。平心而论,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公平,甚至可以说是蛮横无理。但事实就是如此——在赛文把重心下移,转而轻圌咬对方颈脖子的时候;在他伸出手,从对方腰间一直摸索到大圌腿圌根部的时候;甚至在他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任光子倾泻而入对方体内的时候,赛文始终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即便排除了良心上的不安,赛文仍然无可避免地陷入了糟糕的睡眠困境。他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天花板,翻了一个又一个身,却始终找不到一个令自己感觉舒适的姿势。他痛苦地侧过头,试图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
杰克背对着他。银白相间的背脊微微弯曲,安稳地坐落在他身边,好像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可是没多久,有声音从背脊的另一头传来:
“我和父亲谈过了。”声音很清醒,尽管带有少许的沙哑。
赛文屏息凝神,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这对那个孩子来说有多不公平?”
“事情本没有那么复杂。”赛文叹了一口气,从后方环抱住杰克,轻吻他的后背:“你想得太多了。他会好好成长起来的,就像我们一样。”
“不一样。”杰克用手肘把他顶开。“没有人应当作为一个实验品而出生。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
“我也很意外。”赛文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以为他们只是打算分析个基因序列什么的,谁知道下次通知我的时候就是‘恭喜你,你的儿子出生了’?”
杰克没有说话。
尽管依旧心乱如麻,赛文感觉到稍许的庆幸。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知道这对两个人来说都不容易,但他们总算能够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这远胜过单纯的冷战或者争吵。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没考虑周全。等他再大一点儿,我就让姨母把这个孩子交给我,好吗?科学局那边我会再想办法。我们还有时间。我向你保证,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家长……”
“不要对我说这些话。”杰克打断他的话。“不要向我道歉。把它们统统留给那个孩子,他会需要这些。”
“杰克。”赛文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再次从背后抱住他。他可以感觉到对方平稳而有规律的呼吸声。他微微探出脖子,方便亲吻到杰克的耳背:“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我并不想责备你。”过了一会儿,杰克说。
“我知道……噢,真的吗?你没有在生我的气?”赛文忽然有点儿高兴。
然而杰克没有进一步解释下去。
“早点睡吧。明天一早你还要出发。”说完这句话,他就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后来赛文进入梦乡,他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09
恒点观测局的工时改革刚刚开始实行,就引发了无数观测员的怨圌声圌载圌道。按照原本的政策,为避免长时间驻守而导致的私人情感,每一个恒点观测员在任何一个观测点的逗留时间以一年为起始,最多不超过五年。休假的长度会随着工时的长度进行波动。如今,驻足时间的上限被取消了,这就意味着当人员面临短缺的时候,一些可怜的观测员不得不在一个星球、一块陨石甚至是一个时空裂缝旁多待上十年二圌十圌年,直到总部匀出人手来接替自己,或者其所在的天体走向灭亡。
赛文也是这个制度的受害者。原定三年的定点观测变成了六年,而前来接替他的人还因为迷路迟到了三个月。
“局长的支持率绝对下降了不止十个百分点,而且我觉得还会继续向下跌。”那位迷路的同事是一位银族,看上去比赛文大了至少一万岁。“如果这种情况毫无改进,我就得换一份工作了。”他不无悲伤地说,“这份工作只适合无忧无虑的单身汉。”
赛文安慰了对方几句,便踏上了归途。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刚才他居然花了一秒思考自己现在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单身汉。
托这位同事的福,赛文的时间表变得一塌糊涂。介于假期过了一半,他还没有踏上光之国的土地,兄弟们十有八圌九会认定他又到哪里消磨时间去了,这反倒为他提供了宝贵的时间。
赛文又去了一趟科学技术局,但与以往不同,这次是他主动前去的。
对于他的来访,局长大人并没有表现出意外,但也没有多少欢迎的意思。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让她过来。”他面无表情地说。
没过几分钟,一位身着白大褂的蓝族女性出现在会客室门口。
“噢,你好。”赛文说。
“局长把大致情况告诉我了。”对方一上来就单刀直入。“光之国最优秀的战士特地来找我,我感到很荣幸。只不过实验室里,还有一个团队在等着我。所以——”她耸了耸肩,“我们只有十分钟。”
“好吧。”赛文叹了一口气。“我想先确认一下。你……算是那个孩子的母亲,对吗?”
“没错。不过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ZERO的代圌孕母亲。”对方说。“他们或许能制造出最优秀的基因,可无法复制女性的生育能力。非常遗憾,但女性特有的生育光线仍然决定了这个种族的延续方式。”
“所以他……呃,ZERO,那个孩子身上有一半是蓝色的。”
“放心,那是可排除干扰因素。除了肤色,他没有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多余的东西。指数都在控制范围以内。红族和银族的通婚太普遍,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找到纯蓝族的我。”
赛文抿了抿嘴唇。“你怎么看待这个孩子?”
“别指望我给予他什么,真的。我做过各种各样的临床志愿者,也不止一次向生命技术部提供我身体里的小部件。我不能对每一个实验结果负责,对吗?项目的负责人才应该是你追问的对象。我只是一个捐献者。”
“我也只是一个捐献者。”
“没错,但没有我,他们可以很容易地找到替代者,而你不可或缺。所以,你是ZERO的父亲,这一点无懈可击。”
“我知道……我也正在把自己当作他的父亲来看。”
“这样很好。说真的,你不必太紧张,没有人强迫你去做什么。科技局和银十字会有人照看他的,没准比你亲自上阵照看得还要好。当然,你要对ZERO负责到什么程度,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父亲,最终还是由你自己来决定。”
赛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谢谢你愿意抽空和我见面。”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对方微微一笑。
“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或许的确如传闻所言,你很受女性欢迎,可实际上已经有了恋人。你不希望目前的生活被打破,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孩子。”
“你怎么会……”赛文惊讶地看着对方。
“局长告诉我,你一定会来与我探讨ZERO的抚养问题。在学术方面,他的猜测从来没有出错过,可人心就说不准了。难怪常有人说,他的儿子宁愿加入宇宙警备队,也不愿留在这里。”说话间,她也站起身,理了理外套上的皱褶。
“相信我,这个孩子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没有人会拒绝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的小家伙。如果真的产生了什么问题,那是源于你们自身。”
10
赛文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开门,一眼就看到奥特曼如同往常一样,在客厅的沙发上为宇宙大学备课。察觉到玄关的动静,奥特曼慢悠悠地抬起头,看了赛文一眼。他早已习惯了对方的风风火火,但没料到这次是真的火烧眉毛——下一秒,他已经被赛文一把从沙发上抓了起来。
“杰克在哪里?”赛文瞪着他。
奥特曼皱了皱眉。
“说话啊!杰克到底在哪里?”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他说道场最近腾不出人手,要暂时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然而,他的回答未能使赛文感到一丝欣慰,反而激怒了对方:
“你还要和他串通起来骗我到什么时候?我去过道场,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早在一个星期前,道场就已经停止营业了。”
“停止营业?”
“别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听好了,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参和……”
“他一个字都没向我提过。”奥特曼说。他严肃地盯着赛文的眼睛,“一个字也没有。”
“怎么可能?!”赛文仍然维持着愤怒的表情,手上的力道却渐渐松懈了。他把奥特曼放了下来。
“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到底在哪里?但凡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我全都找过了。”
“会不会是警备队的突发任务?”
“我问过调度员,他们说他的休假还没结束。紧急外派名单里也找不到他的名字。”
“你去过他家了吗?”
赛文摇摇头。
“不,不会是那里。他不会回去的,除非……”他突然转过身,狠狠地砸了墙壁一拳。拳头当即陷入在水晶石材中,足足数米深。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他说那些。”
“我要做一个决定。”赛文说。
这是一句听起来很傻的宣言,他自己也知道,毕竟谁的一生不是在大大小小无数个决定中度过呢?
杰克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刚刚从奥特道场回到住所,看起来相当疲惫。或许让他休息一下会是更好的选择,可是赛文等不到那个时候。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与恒点观测局的同事出发到仙女座星云去,参加一百年一度的宇宙地理观测大会,为期一整年。在这期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赛文不想冒这个险。他要面对面地、郑重其事地告诉杰克自己刚刚做出的那个决定。
“我不会接手那个孩子。”
杰克抬起头,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我不会接手那个孩子。”赛文又重复了一遍。“姨母说过,她可以帮我找到后续的抚养机构,银十字也随时待命。而且,科技局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要说什么我知道,我知道……我并不是要逃脱责任,但是我有工作在身。恒点观测员的身份不允许我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在一个孩子身上——我也不想。我喜欢这份工作,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你也是一样。不要代替我去做任何事情,我不希望这个孩子打破你的生活和事业——我也不允许你这么做。”他停下来了。
杰克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看着赛文,用一种后者所不能理解的眼神。末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直到被赛文一把拉住。
“杰克?”
“那个孩子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了。我只是个外人……我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杰克,听我说……”
“抱歉,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杰克,我……”
“已经够了,真的。”杰克轻轻地说。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把赛文的手从自己手臂上移开。
“我现在真的很累。真的,真的很累。”
他就这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赛文一个人晾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不,不会是这样。”奥特曼摇摇头,“我无意评价你对那个孩子的处置方式,那的确是你自己的事——但杰克不是那种会逃避现实的人。你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我当然希望是这样,可他现在究竟哪里?”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最后一次,”过了一会儿,赛文说,“你最后一次遇到他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就是他告诉我要暂住奥特道场的那天。”
“现在我们又回到那里了。”赛文叹了一口气。“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大门的通告,‘从本日起,奥特道场停止营业,敬请互相告知’。没有再次开放的时间,没有联系人,什么也没有留下。”
“道场的负责人是谁?”
“我不知道——好吧,杰克可能向我提过那么一两次,但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多半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曾经的宇宙警备队队员之类的,反正我从没在道场里见过那样一个人。”
“你知道整件事之中,最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什么吗?”奥特曼说,“就是你三天两头往道场跑,却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熟人。”
“比起这种教学式的模拟训练,我还是比较喜欢实地演练。”赛文告诉他,“况且……哦,该死,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到那儿去的吗?”
奥特曼撇了撇嘴,算是采纳了对方的解释。
“现在,你有什么建议?我还不想沦落到去问科学技术局局长的地步,他会杀了我的。不,就算他不会拿我怎么样,我也不打算去见他。”
“我想我们应该再去一次奥特道场,以确认是否有什么遗漏。”
赛文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表示接受:
“好吧……希望你是对的。”
正在这个时候,住所的门被人打开了,杰克出现在他们面前。
11
“杰克?”赛文和奥特曼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
杰克显然被吓了一跳。他在玄关停下了脚步,似乎在踌躇要不要进来。
“呃,哥哥们……”
“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说也不说一声?”赛文快步走到他跟前,只差要抓圌住对方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杰克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抱歉,我……事发有些突然。我也没有料到……”
“什么?”赛文听得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了?”
“这件事稍后再说。”杰克摇摇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借过一下。”他说着朝自己的房间跑去,不多久又重新出现在客厅中,目的地却是住所的大门。
“杰克!”趁着对方还未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赛文大声问,“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为什么这么说?”杰克愣了一下,带着惊讶反问道。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对方话语中隐含的意思。“不,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请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回来。”
这一次,赛文一直等到光之国的人工夜晚降临。由于第二天一早还要去宇宙大学授课,奥特曼提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而离开之前,他轻描淡写地留下这样一句话:
“你还记得吗?他以前就是这样等你的。”
不过,赶在下一个白昼到来之前,杰克终于还是回来了。
“抱歉,花了比预计更多的时间。”他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疲惫,语气却显得意外轻松,好像刚刚放下一个沉重的担子。不料紧接着的下一秒,他双圌腿一软,几乎就地跌倒在客厅的地板上。
“杰克!”赛文眼疾手快地冲上前,一把抓圌住对方。“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杰克摇摇头。“只是有点累,不要紧的。”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拒绝让赛文把自己扶到客厅的沙发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些天你都到哪里去了吗?”赛文尽可能地压低声线,令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事实上,漫长的等待将他心中的怒气几乎消磨殆尽了,他也没法生气。
“奥特道场。”
“又来这一套。”赛文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告诉我实话?我亲自去确认过,奥特道场已经停业了。”
“我就在那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赛文不解地看着对方,“你是奥特道场的教练。如果道场停业了,你又为什么要待在那里?”
杰克苦笑了一下。“是的……别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可是,这一次并不是普通的停业整修;这是永久关闭。”
“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经营不善,资圌金圌短圌缺,行业竞争,各种各样的原因。最近十几年,道场的入学率降低了至少二十九个百分比,许多优秀的教练员也离开了,绝大多数是因为理念不合。传统的道场式教学已经不再受到年轻人的欢迎了。”
“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年轻人似的。”赛文捶了一记对方的肩膀,即刻意识到这一点也不好笑。“你们不是有对外展示周吗?那个不是办得很成功吗?”作为补救,他追问道。
“如果有那么成功就好了。”杰克发出一声轻叹。“直到去年,道场的常驻教练加起来还不到十个,且无一不是宇宙警备队队员,只能利用各自的休假轮流倒班。虽然学员的数量已经减少了将近一半,但我们依然腾不出人手。”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充当免费的临时教练什么的……不,就算我在执行任务,你也可以告诉奥特曼啊!好吧,他也在外面任教……”
“抱歉……但是,我想自己来解决。”
“为什么?难道我就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吗?”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杰克摇摇头。“奥特道场有几万年的历史,远远大于我和你的年纪。它曾经几度被人易手,还曾被收入宇宙警备队编制。这段时间,我几乎跑遍了光之国各个部门的办公室,才凑齐了道场所有权的证明材料。”
“你要那些做什么?”赛文还是没听明白。“如果我没弄错,你是打算阻止奥特道场关闭?但我之前去的时候,它已经……”
杰克没有回答。
“还会有其他办法的,别灰心。虽然现在我没什么派得上用场的主意,我们可以问问其他人——奥特曼、佐菲,姨夫或者姨母都行。说不定我能说服姨夫,让警备队把道场再收回去……”赛文拍拍杰克的肩,试图安慰对方,却见他摇摇头。
“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些都不用了。”
“可是……”
“我把奥特道场买下来了。”
“什么?”赛文一下子傻了眼。“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不,你是认真的。对吗?”他盯着杰克的眼睛,尽管已经从中看到了答案,还是忍不住发问。
“是。”杰克说,“今天……我签署了道场的转让协议。”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赛文追问道。“假使奥特道场真的关闭了,你也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类似的训练场不是有很多吗?而且你在警备队也有任职。还是说其中有什么隐情,使你非把它买下来不可?”
杰克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用微弱的声音说:
“我只是不想失去它而已。”
“到头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赛文摇摇头,他放弃了。向杰克逼问任何一件事都是愚蠢的尝试,他早几千年就该领悟到这一点了。当一个人总是想得太多,总是试图揽下一切,却仅向自己投以笑脸和“我不要紧”的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对此报以何种表情。
于是他抱住杰克。
“我知道了。就按照你的决定来。奥特道场不会消失,学生和教官会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知道。我……”杰克的声音有些迟疑。
“得了吧。你不是每做一件事,都要事先计划一番吗?”
“但这次不是。”
“天哪!”赛文几乎要笑出来了。“你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头脑一热,然后不顾后果地做出一个乱七八糟的决定,一点也不像你会做的事情……你一定是疯了。”
“你说的没错,我一定是疯了。”杰克说。赛文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
赛文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凑近杰克的耳根,轻轻地、缓缓地说。
12
经过数个月的停业整顿,奥特道场终于重新开张了。虽然顾客没能恢复到鼎盛时期的数量,但通过杰克和教练员的不懈努力,总算可以将它继续经营下去了。
与此同时,赛文成为了道场的做客教练。因为他既不愿意遵守道场严格的排班表,又时不时要因为观测局的工作被外派三五年,没有什么比这样一个名誉称号更适合他了。而且这样一来,赛文便得以正大光明地、以公事的名义随意进出奥特道场,而不必特意去和前台的每一个小姑娘搭讪了。
不过,这倒不意味着他与杰克见面的机会能有所增加——事实上的情况正相反。杰克越是忙于道场的工作,便越少回到自己的住所。从前那种一个人按时完成当日任务,等待另一个人到休息室来接自己下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赛文也不得不重新学习自己整理房间,自己解决伙食;有时得知就连奥特曼也不回来,他就干脆到艾斯那里蹭饭去。
除此之外,有一件事令赛文感到格外困惑,那就是杰克这段时间的忙碌,竟丝毫未影响到其在宇宙警备队的日常工作。直到有一天,赛文在佐菲办公室无意间瞥到六兄弟的排班表——杰克那一栏,公事所占的时间几乎被压缩到了一个普通警备队队员的最低水平。
对此,佐菲没有做太多解释。
“名单最后是由奥特之父审核通过的。我充其量不过是个后勤部圌长,只负责通报人事安排。”
“你这是什么意思?”赛文瞪着他。
“就是字面意思。排班是上面决定的,我只能照办。”佐菲说。见对方一副无法信服的样子,又补充道:“这么说吧,给他排班也不容易。不能过多、过重,又不能过少、过轻。恰逢这次他自己提出要经营道场,派给他的任务就能相应地减少……话我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说话就偏要说一半藏一半吗?赛文刚要吐槽对方,一道绿色的荧光穿透警备队大楼的墙壁,随即在他面前舒展为两行简短的文字。
“啊啊……又是新的工作,还是安德鲁美达星系这种偏远的地方……我这次休假才没多久吧?观测局就不能像警备队一样,事先把接下来的任务排个明确的班次出来吗?”
“觉得不满的话,欢迎你随时跳槽。”佐菲笑了。
“想都别想。与其什么事都被你们这些家伙管着,我还宁愿像现在这样。”赛文哼哼着,动手把面前的光之国文字逐个消去:“本来我还想再去看一次ZERO的,现在只好先去报到了。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忙于一个就疏漏了另一个。再这么下去,万一这孩子长大了不认识爸爸怎么办?”
“你已经习惯这个称呼了吗?”佐菲挑了挑眉毛。
“什么?”
“那个孩子,刚才你叫他ZERO吧。”
“刚才我有那么说吗?”
“嘛,算了。”佐菲耸了耸肩。“早点习惯也比较好,现在奥特之父和奥特之母都已经这么叫他了,只怕你想改也改不过来。另外,趁现在还有时间,你真的应该多见见他——你真的觉得,等这个孩子产生自我意识以后,你还会有那么多机会陪在他身边吗?”
“恒点观测局不比你们宇宙警备队,又没有那么多等级和晋升,你想多了。”赛文摆摆手,同时转过身,朝办公室门口的方向走去。“打扰你了,继续你的文书工作吧,佐菲部圌长。”
不过,佐菲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这天傍晚,当赛文从上司手中接过厚得像砖头一样的恒点背景报告的时候,他突然想。最近几次去看ZERO的时候,科学技术局局长大人的脸色难看得好像他必须在公休日无偿加班一样。
难不成是因为局长大人太久没有见到他的儿子,所以就要想着法子阻止我去见自己的儿子吗?比起那种事情,难道不是先缓解父子关系比较现实吗?这对父子就不能别都那么倔脾气吗?冤冤相报何时了?!
13
不过,这个世界上难以预料的事件实在数不胜数。暂且不提光之国那个无休止境的家庭纠纷,赛文才在安德鲁美达星系待了一年零三个月,他就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老实说,无论是自然环境、生活节奏还是待人接物的方式,安德鲁美达星系都与M78星云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在此之前,赛文也曾因为观测局的会议,或者战争的原因到访过这个星系,但那些时候他往往忙得天昏地暗,压根儿就没机会在这里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体会一下这片土地的独有民风。
要说赛文最欣赏安德鲁美达星系哪一点,首当其冲的自然要数那每个安德鲁战士人手一副的铠甲了。他驻守的恒点位于仙女座边境,因此时常有机会去宇宙警备队安德鲁美达星系支部晃悠一番。好不容易轮换到这里来,怎么说也要弄到一副铠甲才够本,赛文想。然而,别说是弄到一副属于自己的铠甲,就连借别人的铠甲来过过瘾的机会他也没等到。
“只是借穿一下而已,我不会带走的。”面对一脸严肃的支部后勤部圌长,赛文这样请求道。
“非常抱歉,这里的铠甲仅提供给安德鲁美达星系登记在册的战士,像您这样的非战斗人员不在我们的提供范围之内。”
“非战斗人员?!我可是光之国最强战士!”
可是,无论赛文怎么解释,对方一点也不卖他的帐。
因此,在观测恒点之余,赛文只好跑去当地的道场消磨时间——这里至少和光之国一样,教员和学生一律轻装上阵,战斗中禁止使用光线技与铠甲,而以近身格斗与器械格斗为主。赛文相当喜欢这里,倒不是因为他光临道场的第一天,就因连胜三个教练员而名声大噪,而是因为可以在这里碰上形形色圌色的、与光之国战士迥异的对手。每当他出现在道场的准备室,总是有无数年轻的安德鲁战士聚集在那里,个个摩拳擦掌热血沸腾,只等与他一战。
赛文当然不会闲到和每一个挑战者进行战斗,他还要定时回自己负责的恒点做记录,然后把观察到的数据整理成报告,上交给上司。对于工作的高完成度与负责任的态度一直是他引以为豪的优点。然而,对于自己这样优秀的恒点观测员,赛文那个与自己同为红族的上司却永远板着脸,从未表现出哪怕是一点儿表扬或者赞赏的意思。
就在上个星期,赛文向上司提交了一份申请,要求把他原定的五年恒点驻留时间延长到十年。他的初衷很简单:反正现在回去也不一定能见到杰克,探望儿子还要看科技局的脸色,不如先把仙女座玩个够再说,况且这样一来后续的假期也能延长——当然,这些理由只能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不用说,申请书被驳回了。不仅如此,赛文上司还在通讯屏幕里气势汹汹地朝他吼“你应该好好反省,观测员340号!就是因为有你这样自圌由散漫的成员,观测局的排班制度永远没法走上正轨!”,他只好按部就班继续他的工作和生活。
有趣的是,在赛文驻守仙女座期间,佐菲倒是来得很勤快。他每次来访,都能带来一些光之国的新讯息,例如奥特曼升任宇宙大学教授、小泰罗学会奥特炸圌弹之类的。可当赛文向他问起杰克,佐菲却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反正对于上次的排班表,他有点不高兴。后来圌经过协调,又把他的班次恢复到原来的强度水平了。”佐菲说着,叹了一口气:“当初调整的时候,确实没向他本人征求意见……但我也是夹在两方中间啊。”
赛文努了努嘴,没再说什么额外的评价,只是朝佐菲挥挥手:“算了,看你也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你还是回去找你的美洛斯支部圌长吧。”
“什……什么!我是因为公事才到这里来的!”
“好好,你就忙你的去吧。”
赛文当然知道他是为公事来的。不过,关于这个区域的宇宙警备队负责人——美洛斯支部圌长和佐菲的花边新闻早就在当地的女性团体中传播得沸沸扬扬了,他多多少少也有耳闻。话又说回来,这里对待花边新闻的态度似乎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舆论也比凡事都郑重其事的光之国宽松许多。正是因为这样,从光之国出来的家伙都是些正统的优等生死脑筋啊……等等,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至于那个美洛斯支部圌长,赛文对他其实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而已。工作上也鲜有什么交集,顶多是在以前的战争中打过一两次照面。不过,他倒是记得美洛斯有一个弟弟,那是个经常在道场缠着自己,吵着要和自己比试的小鬼。
只可惜,赛文的原则是不和比自己小的后辈比试。且不说赢过小孩子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他可不想以恒点观测员的身份在光之国以外的地方惹出什么麻烦来,否则又要被念叨好几千年。即使在赛文自己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战士的时候,他也更喜欢和比自己年长的人过招。有一次,他为了在某场比试大会上被分到更强的组别,甚至把年龄多报了两千岁。
好笑的是,当时的评审会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问题,所以这个巨大的年龄BUG就一直持续了下去,导致部分资料库中赛文的年龄比杰克大了整整两千岁。而刚刚认识的时候,杰克也当真以为赛文比他年长了那么多岁,于是叫赛文哥哥叫了那么多年——即使是建立了某种关系的现在,他也时不时地会这样称呼对方。
在这个问题上,赛文始终没有向杰克坦白过。奥特兄弟中年幼的几个恐怕也不知道,年长的则不在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早晚会有机会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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