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边缘人（赛文×杰克）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告白

 

这天夜里，杰克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赛文。辗转反侧了大半个晚上，他终于投降，起身查看自己的工作面板。回复了几条信息后，杰克注意到早些时候地质实验室发来一封邀请函。

在7186星系的时候，杰克除了管理考察团的日常事务，最主要的工作便是受地质实验室委托，对一个高精度模拟系统进行测试。虽然由于巴尔坦星人的攻击，考察任务不得不提前结束，杰克仍然交出了一份尽可能全面的报告。从收到的反馈来看，对方似乎很满意，还邀请杰克参加一个星期后进行的另一项测试。

如果到时候没有什么别的任务，去一趟也无妨。杰克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屏幕上的文字，思考着，一面走进起居室，打算给自己沏一杯茶。也许是从报告中了解到杰克一行人的遭遇，地质实验室终于认识到安全的重要性，便把这一次的实验场所安排在安德鲁美达星云。杰克从未去过那片星云，却听过不少传闻。那里除了宇宙警备队的常设支部，还有一支独立于七大星云支部、名为安德鲁警备队的武装力量。

等待饮料机运作的时间里，杰克拆了包甜饼干，往嘴里塞了一块。往好处想，这一次至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但这也意味着要和两支警备队打交道。不管两个机构的上层如何交恶，底下的人——尤其是时常离开光之国本土、到外星系工作的研究员仍然要和前线的战士打点好关系。杰克在队伍里的时候，这类工作经常被丢给他，美其名曰人尽其才。难道他们以为科技局局长儿子的名字能镇得住场吗？

“哪有这么理所当然的事。”起居室的窗台敞开着，上面空荡荡的。杰克望着它，自言自语地说，“我也是因为工作的缘故，才学着和宇宙警备队打交道的。”他忍不住想，如果赛文在这里，这种时候大概会坐在窗台上，一脸嬉皮笑脸的表情。“对啊，反正是工作！”他会说，“工作以外的时间，也可以说说他们的坏话。”

杰克绝望地想，这是今天他第二次幻想自己看到赛文了。他转过身。

“怎么，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赛文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用的是调侃的语气。

杰克摇摇头。“我只是……”

“只是？”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和你解释这件事，但现在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很好，和幻象对话。杰克想，接下来他该去预约心理医生了。他干脆把今天医生对自己说的话和盘托出。“归根到底，是我的错。决定探索遗迹的人是我，把整个基地冰冻起来的也是我。当时如果不是我提出用念力激活外面的几台时分仪……”

“也许我们就死在那里了。”

“只是也许。也许有更好的办法。”

“至少我们阻止了爆炸，还从那个地方活着出来了。”

“大家都这么说。”

“这不就行了？”

杰克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答应和我一起到天体上去，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没想给你带来困扰……”

突然，杰克感到有人从背后抱住自己。

“我不觉得有什么困扰。”赛文把头靠在杰克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在杰克耳边回响。“医生说只有一到两年，我倒觉得这期限太短了。”

一瞬间，杰克的脸变得通红。他意识到先前几分钟内他看到、听到的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对话。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他试着反抗，却发现对方把他搂得紧紧的。“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医生说那是残留的神经递质在作祟，不要被它制造的假象骗了……”

“是不是被骗，我自己说了算。”赛文笑嘻嘻地说。“我觉得这不算很糟的结果。反正医生也没提供治疗方案，不如接受它。你不觉得恋爱是一件美好的事吗？”

“这不是真实的感情。”

“医生说这是假的感情，你就信了。可她们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就知道这一定不是你的真实感情？”

杰克一时竟答不上来。

“可这不一样……不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说。“它会很快过去的。”

“对我来说，这种感情和其他感情没什么两样。”赛文说。他抬起手，手指拂过杰克的脸庞。“当然，如果什么也不做，没有什么感情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但只要两个人一起……”

杰克突然抓住赛文的手。“够了。”他突然提高声音，紧接着硬是从对方怀里挣脱了出来。“收起你的这一套——你就是这样对银十字的姑娘说话的。”杰克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愤怒，他自己也听出来了。

赛文吃惊地看着杰克，两只手僵在半空中。

“你在吃醋吗？”

“什么？”

不等杰克作出回应，赛文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喜欢这样。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我以前从没和男性交往过。”

“你又不是非和我交往不可。”

“但是我喜欢你。”赛文平静地说。他向前走了几步，很快将杰克逼到墙边。他的一只手抵住墙，另一只手托住杰克的下巴，迫使他看自己的眼睛。“我一直想见你。从救援船上醒来后，上司就把我叫去了。接下来的几年他们要派我到其他星云，恐怕很长时间都没法见面，所以我决定趁工作组还没有出发来见你。还是你觉得不见面也没关系？”

杰克想，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狡猾、太狡猾了。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让他远离这个男人，离得越远越好；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却带着柔和的调子说，接受他，正如你所希望的那样。

“你不说话，我就默认答案是不了。”赛文嘴角上扬。他的脸离杰克越来越近，几乎要贴上来了。

“等、等一下！”就在对方快要亲上来的时候，杰克突然伸出手，一把挡在两人的嘴之间。“很不凑巧，正好我也接到一份工作，要到外星系待几个星期。”他用尽可能随意的语气说道，“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你我都能冷静一下。一开始也许会很难熬，但只要熬过这一两年，神经递质的影响就会彻底消失……”

赛文还以一个大大笑容：“你说得对，工作的事的确没办法。不过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放你走吗？”他歪着头看杰克：“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来找你？”

杰克说不出话来。

“你太紧张了。”赛文眯起眼，眼角的笑意更浓了：“我又不会吃了你——哦，不对。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杰克的表情依然紧绷着。一方面，他的确紧张得要命；另一方面，他正集中精神，将自身的量子信息投向距离这里不远的某处。

赛文一手拨开杰克的手掌，另一只则向下游走，直到揽住杰克的腰：“放轻松。我会很温柔的……我保证。”他的声音变得越发柔和了。

好一会儿，杰克终于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什么？”赛文发出轻轻的笑声。他吻了吻杰克的手心，“你想要怎么样的？”

“……抱歉。”

不等赛文反应过来，杰克便从他面前消失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杰克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一个距离公寓约五公里的地点。落地的同时他不禁庆幸，从上次那个天体捡回一条命之后，自己花时间研究了一番如何用念力进行瞬间移动。杰克私下里已经练习过几次，但在别人面前使用还是头一次。消耗的体力比想象中更大，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杰克怎么也没料到，光子纠缠带给赛文的影响竟然这么大。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对方丝毫没有想要摆脱这种境况的念头，而是乐在其中。相比之下，纠结于其中的杰克反倒显得比较奇怪。若不是因为情急之下想起一件事，这会儿他已经……

杰克在另一栋员工公寓的走廊上站了五分钟，总算等到有人来开门了。

“虽然我把工作时间设置为全天，但不意味着我不用休息。”门的另一头是个蓝族青年。他打着长长的哈欠，不情愿地瞟了杰克一眼，表情忽然定格了。

“我见过你。”他喃喃地说，“让我想想……对了，你是审查会的。我见过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深夜造访，非常抱歉。希卡利……研究员。”

“找我有什么事？事先说明，我的确收到收缴通知了，但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星期。还是你们把日子提前了？我没收到书面通知。”

“我不是来收缴你的发明的，”杰克赶紧摇头，“你暂时可以留着它。但我不否认，我之所以来找你，和你的那件发明有关。”

“哦？”

“如果没记错，你曾说那是一台会让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的机器。”

“当时我是这么说的。”

“那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我想知道，能不能用它来治疗光子纠缠留下的后遗症？我是说，假设有两个人进行了光子交换，但过程中出了点问题，致使大脑内产生了某种神经元物质，让这两个人误以为爱上了对方……”杰克隐晦地把医生告诉自己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这个假设很有趣。当然，理论上来说这是有可能发生的。”希卡利挥了挥手，“但我的机器并非作用于神经元，而是直接对大脑皮层产生影响。也许这能抵消一部分神经递质的影响……如果现实中真的有这样两个人，我很乐意用实验来验证一下。不过，这里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确切地说是两个问题。首先，由于设计上的问题，这台机器发射的光线只能对人产生大约十分钟的影响。如果按照你的说法，神经递质的活跃期可长达一至两年，只凭单次照射是无法达到治疗效果的，因而必须对机器进行改造。另外，如果加大照射量，可能产生的副作用也必须考虑进去，这就需要进一步的测试。但托审查会的福，下星期这台机器就要被封存起来了。我手头还有别的工作，资源也比较紧张，在那之前完成改造是不可能的。”对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当然，如果审查会能收回收缴令……”

杰克皱了皱眉头：“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

“是吗？”希卡利失望地看了杰克一眼，似乎认为这场对话浪费了自己的时间。“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谈了。等你哪天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说完这句话，他当着杰克的面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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