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Power of Voice（赛罗×博伊斯）

CP赛罗×博伊斯。博伊斯（Voice）于2012年大集合舞台剧登场，是赛罗的幼驯染（cv：原Voyager主唱山口智大）。
时间线是在银河奥特曼之前，UFZ也一同登场。
原收录于2014年同名同人志《Power of Voice》，已完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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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距离目标还有二十公里……十公里。准备突破……预备，起跳！”

声音落下的同一刻，一束白光划破天际，像流星般径直撞向前方的球形天体。爆炸与巨响过后，天体表面的金属外壳留下一个窟窿。

进入目标后，光束分散成三个色彩各异、体积较小的光球，朝天体内不同位置飞去。过了一会儿，其中蓝色的那个率先降落在地面上，赛罗翻滚着从里面出来了。他转过身，把一个微型终端按在墙上，又从中取出一个纽扣状通讯器，将它往耳旁一贴：“詹伯特，我这里搞定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一个电子音从耳畔响起：“开始解析天体内部结构，请稍等片刻。”

“红莲他们怎么样了？”

“抱歉，目前无法联系上红莲火焰和镜子骑士。詹奈从天体周围检测到强烈的电磁干扰，我认为与这有关。”

“那两个家伙不会有事的。”赛罗喃喃自语道，又抬起头，向四周环视：“这地方比我想象中更大。”他原以为这是个与比特星类似的人工行星——根据詹伯特传来的地图分析，它的确是人工的，但内部结构更像是一艘星际飞船。钢铁走廊如骨架般蜿蜒辗转，每隔几十米便是一条分岔路。即使有詹伯特一路导航，赛罗也快招架不住了。

“你确定我没有迷路吗？”行进了五分钟后他第三次发问：“哪儿看起来都是一个样。”

“你已进入第41甲板。记住，越是深入飞船内部，电磁脉冲干扰就会变得越强。一旦我们之间的通讯信号中断，你就只能靠自己了。你的目的地是位于另一头的舰桥，红莲火焰和镜子骑士会在那里与你会合。两人的预定降落地点分别在飞船的左右旋，比你更接近干扰源。”

赛罗撇了撇嘴，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拐角。

 

他又走了几分钟，突然放缓脚步，沿着墙壁停了下来。

“詹伯特，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电磁干扰增强了，从我这里无法检测。”机器人的回答伴随着沙沙杂音：“也许是平衡气压。”

赛罗侧过身，将半张脸贴上墙壁。这不是错觉，也不是什么平衡气压。声音柔和地、不紧不慢地上下起伏，仿佛是一支饱含情感的歌曲。有什么东西在墙的另一侧。

“我想去那里看看。詹伯特？詹……”

话音未落，一束激光射线在赛罗脚边发生了爆炸。一群身穿银色装甲，头戴黑色面罩的卫兵朝他冲了过来。赛罗一举跃向空中，轻松躲过十几道冰冷的攻击光束，落地时周身已经为红色与金色包围：

“速战速决吧！”他挥舞着拳头冲上去，一口气揍飞了位于最前方的两个卫兵。对方人数众多，但没占到什么便宜。赛罗用标枪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扫飞到墙上，在上面留下层层叠叠的浅坑。

一个卫兵绕到他身后，不等举枪就被赛罗一个转身抓住了手腕，紧接着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对方的手臂被扯下来了，关节处的电路暴露在空气中，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另一个卫兵扑上来，恰好挨了赛罗一记踢腿，翻滚着倒在一旁的同伴身上。有什么东西从后方击中了赛罗，他拔下头镖向后甩去，数秒后从那里传来爆炸声。

敌人出现的时机太蹊跷了，像是刻意要隐瞒什么。赛罗一歪头，躲过一个气势汹汹的拳头，接着击中攻击者小腹。他转过身，朝剩余的卫兵发射艾梅利姆射线，很快将对方一网打尽。烟雾弥漫中，一扇不起眼的舱门出现在视线中央。赛罗没多想，提起脚便踹了进去。

舱内亮极了，赛罗不得不下意识抬起一只手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上那堆五光十色的球形物体，每一个都如同宝石般闪闪发光。此外，四周还堆砌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珍贵矿物，赛罗眯起眼，辨认出其中的艾美拉尔矿石。难怪詹伯特坚决要求追踪这艘飞船。

“赛罗！”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

赛罗眯起眼，向四周望去——当他的双眼终于能够适应舱内的亮度，他发现自己正在飞快地向前奔跑。他一把抓住声音的源头，几乎将对方举到半空中，还转了个圈。

“博伊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说话的是个和赛罗年纪相仿的蓝族少年，笑容里带着腼腆。他摆摆手，示意赛罗把他放回到地面上。“当时我正在一个无人小行星练习唱歌，地面忽然开始摇晃。周围的碎石，还有我脚下的岩石飘浮起来，漫天都是宇宙尘埃。天色变暗了。我抬起头，发现一颗黑色的星星出现在头顶。我看见它张开嘴——等我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

“刚才是你在唱歌吗？”

“对。”对方挠挠头，笑容愈发羞涩了：“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四周明明没有风，耳边却传来什么东西呼啸的声音。我觉得害怕，不知不觉就唱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是，身边的圆球仿佛从睡梦中苏醒，开始接二连三地发光。不一会儿，房间就变成了你进来时看到的样子。对了，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他反问道。

赛罗摇头。

“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来头，只知道它在宇宙中反复游荡，一路吞吃了数以万计的星星。我来就是为了阻止它。”他说着，一手搂住对方的肩膀：“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赶紧离开。你可以沿着我来时的路回去。詹伯特，听得到吗？”赛罗冲着通讯器喊了两声，得到的回应仅仅是嘈杂的嗡嗡声，间或迸出一两道刺耳的蜂鸣。他一把扯下耳机，手刚举到半空中又停住了。

“这是你的朋友？”

“一起战斗的伙伴。是个有点啰嗦，但相当可靠的机器人。他和他的弟弟詹奈在外面，计算出飞船轨道上的下一个目标，并协助那里的住民紧急撤离。我们在另一个宇宙组建了自己的宇宙警备队。另外两个家伙和我一样潜入进来了，不过现在联系不上。红莲火焰和镜子骑士，也许你不记得他们，就是一个红色一个绿色……”

“我记得。”博伊斯轻轻地打断他：“那时你曾经告诉我……两年前，在地球。”

“噢。”赛罗眨了眨眼睛。

 

两人出了船舱，回到詹伯特原先制定的路线，不一会儿便进入维护管道。赛罗率先一步登上楼梯，博伊斯也跟了上去。

“你还在地球那所幼儿园担任音乐老师吗？”穿过第二个弯道时，赛罗转过头问。

“对。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我必须回到宇宙。我不是战士，身上没有安装彩色计时器，也无法像你们一样，有效地将太阳能为自己所用。”

“你大可以找个人间体。你的拟态能力很棒——就是你给我看过的那个地球人小哥——但本地生物的能量转化率更高。我就经常这么干。”

“我明白。但我更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受这个星球，用自己的耳朵听，用自己的声音唱。”

赛罗笑了：“有人对我说过一样的话。” 

他们又前进了几分钟，发现前面的路被封死了。赛罗停下脚步，仔细打量四周的墙壁，随后开始摆弄一个足有一人高的螺栓孔。好不容易把那东西拧开了，他侧过身让博伊斯先进去。对方停顿了足足三秒：

“谢谢你，赛罗。”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不，我只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总是在紧要关头出现在我面前。两年前，是你从贝利亚手中救下我。我没有力量，不能像你们一样与邪恶势力战斗。是你告诉我，即使像我这样弱小的人，也能在危急时刻为你们做点什么。一定有我可以完成的事……你曾经对我说的话，我一直记着。”

“你一点也不弱。”赛罗弯下腰，跟在博伊斯身后钻进管道。“以前在奥特学校的时候，你可帮了我不少。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前方传来一声轻轻的“噗嗤”。

“赛罗，你果然变了。”

“啊？”

“两年前回光之国的时候，我听大家说了。你去了很多地方，每一次都获得新的力量，每一次都遇上新的伙伴。你已经交到许多朋友了。”

“的确……那些家伙吵吵嚷嚷的，不过正因为有他们，此时此刻我才会站在这里。但你不一样，”赛罗脱口而出，“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是特别的。从小时候起，我就喜欢你的歌。”他说着朝博伊斯挤了过去，两个人的身体并排卡在狭窄的管道中。“等这件事解决后，再唱给我听吧。”

“一言为定。”

 

两人协力推开面前的通风口挡板，重新回到飞船服务层。赛罗瞟了眼墙壁上的标识，第13甲板。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预计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他转头看了一眼博伊斯：“小心。虽然路上没遇见什么守卫，我总觉得这艘飞船怪怪的。要不是因为联系不上詹伯特，本该让你远离战斗的。”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赛罗被他的话逗乐了：“我老害你被卷入各种事件，怎么反倒是你抢着道歉。”

“那就把机会让给你。谁让你从小就是个麻烦制造者……”话没说完，博伊斯就被赛罗一把搂住脖子，紧接着是脑袋上一阵猛揉：“喂喂，那时候不也有你的一份吗？”

博伊斯试着拨开赛罗，反而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两个人都“咯咯”笑了起来，活脱脱两个小孩子。

忽然，博伊斯的笑容凝固了：就在两人打闹的当儿，来自走廊两头的回音发生了细微的、常人难以察觉的变化。阴影下，某种黑压压的东西正在朝他们逼近。仿佛是意识到博伊斯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赛罗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什么也没说，仅仅向前踏出几步，将同伴挡在身后。

接下来的战斗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卫兵举起激光武器，对着两人就是一阵扫射。博伊斯赶紧抱住脑袋，同时将身子蜷缩成一团。耳边的爆炸声如期而至，可料想中劈头盖脸的碎片风暴并未出现。博伊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一面红蓝相间的盾凭空出现在自己与敌人之间。等他望向战场上的儿时好友，更是惊讶得连嘴都合不上了：“赛罗，你身体的颜色……”

“这是来自伙伴的力量。”话音未落，一道蓝色的影子飞快地从卫兵身边略过，紧接着稳稳落到地面，动作轻盈仿佛一只蝴蝶。赛罗一挥手，十几道蓝色利刃便在空中飞舞起来，沿途经过的卫兵纷纷摔倒在地上。空气中扬起电路烧焦的气味。

机械兵前仆后继地冲上来，企图用人数压制住二人，但显然打错了算盘。赛罗以其中一个卫兵的脑袋为支点跳起来，给了两侧的家伙一记回旋踢。即将落地的时候，身后的卫兵试图卡住赛罗的脖子，却被他一个手肘顶飞了出去。不过几分钟的工夫，走廊上便堆满了动弹不得的机械残体。赛罗摸摸鼻子，身体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他叉起腰，发出不屑一顾的哼哼。

突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赛罗转过头，发现博伊斯正被两个卫兵牢牢架住，身体僵直。仿佛接收到某种信号，地面突然张开一道方形的口子。博伊斯一定看到了空洞下方的景象，因为下一秒，蓝族少年的脸上只剩下一片惨白。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赛罗愤怒地瞪着卫兵，但这种程度的威慑对机械毫无作用。两人拽着博伊斯的手臂，将他高高地举向空中——与此同时，赛罗扑了上去。他的拳头击中其中一人的胸口，对方向后仰去，连同手上抓着博伊斯一起摔倒在地上。另一个卫兵跳了起来，用什么东西击中了赛罗的后颈：一股电流贯穿全身，四肢一时间没了知觉。赛罗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博伊斯再次被卫兵举起，被带到空洞上方。

“住……手……”他竭尽全力地喊出这几个字，感觉自己的声带被冻住了。

博伊斯远远地看着赛罗。他的声音很微弱，然而异常坚定：“赛罗，去舰桥。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不要让我成为你的负担。我……”

卫兵就是在那时放手的。

赛罗没有听到自己的怒吼。他一跃而起，一脚踢中面前那个卫兵的胸口，在那里贯穿了一个洞。机械无声地倒下，在原地引发一起小型爆炸。原本在四周待命的卫兵被这股冲击波激活了，发疯似地冲上来，随后变成了走廊中的更多爆炸。

滚滚浓烟中，赛罗将头镖按回原位，摇晃着站了起来。他脚下踩着空洞，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无尽的黑暗。他抬起头，再一次确认了雕刻在金属墙板上的甲板标识，然后纵身一跃。

 

 

02

起初是一片黑暗。然后有了光，接着是水和空气。再之后，他听见声音。

“赛罗，听得吗？快醒醒。”

赛罗猛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浑身沾满黏糊糊的深色液体，四周臭气熏天。他抱怨了几句，紧接着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一旁的蓝色身影上。

“博伊斯！你没事吧？”

对方点点头。

“看样子，我们落在飞船内部很深的地方。”赛罗仰头看了老半天，始终没能找到自己沿着掉下来的那根管子。这是什么鬼地方，废弃洞穴还是垃圾场？没有詹伯特进行导航，天知道他们要花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我们。”博伊斯小声嘀咕着，“你本不该在这里的。”

“别说傻话，我是不会丢下任何人的。不要忘了，我还有超级赛罗警备队的同伴。红莲和镜子骑士会先抵达舰桥，我们只是稍后赶到。”赛罗用拳头捶了捶对方的脑袋，拍掉残留在上面的黏液，又拉着他和自己一道站起来。两人艰难地走了几步，博伊斯突然刹住脚步，神情变得紧绷。

“听。”他闭上眼睛。“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辐射传感器？气闸？我不知道——机械是你的长项——我记起来了，那是引擎的声音。”他一把拽起赛罗的手，带领对方穿过脚下那片黏糊糊的海洋，没有一丝犹豫。他们越走越快，最后在一堵高墙前停了下来。推开大门的瞬间，赛罗感到博伊斯抓着自己的手握紧了，尽管他无从分辨这究竟代表哪一种情感。紧张，激动，还是二者皆有之？

“我们到达动力室了。”

 

房间正中矗立着一座球形的巨大设备。它的表层覆盖着几百根弧形的钢铁骨架，可以从间隙中看到内部纵横交错的管线。这些线路一直延伸到达房间顶部，密密麻麻地、如根须般遍布在天花板的每一个角落。

赛罗试着摸了摸其中一根钢骨。一道电流“咻”地从底部蹿上来，瞬间传递到整座设备表面，他赶紧松手，顺势后退一步。

“看来它不怎么喜欢我。”

“是你看上去太凶了。”博伊斯笑着推开赛罗，做了和他一样的动作。这一次没有电击。

赛罗耸耸肩。也许是自己的初次触碰引发了防御机制，也许那台机器只是喜欢胖乎乎的蓝色小子。他脑袋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因为眼前的景象睁大了眼睛：

“博伊斯，你在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蓝族少年跌坐在地上，看上去吓坏了。在他身边，外层的钢铁骨架正在缓缓张开，好似巨大的金属花瓣。粗细不一的管线暴露在空气中，如花蕊般轻轻舞动。

“你听见了吗？那个声音——我在最初的房间里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博伊斯转过头，出神地望着眼前的机器。“原先我以为是风在咆哮，但我错了。那更像是一种呼喊，一种求救信号。”

赛罗没有听见博伊斯口中描述的声音，但他可以感觉到。除了他们俩，动力室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某种隐藏了身姿、竭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东西。赛罗走上前，视线垂直下降到这朵无机之花的花萼——他推测是发动机的主体部分——却看见一个硕大的空洞，其下方不断涌动的物质让他联想到黑暗星云。无数管线正是从这里拔地而起，将能量输送到飞船的各层甲板。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机器。这艘飞船……以星星为燃料，下面那些一定是被它吞噬的星体。”

“星星们在哭泣，”博伊斯喃喃地说，“这艘飞船是活的。”

“你只说对一半。”一个陌生的声音说。

赛罗和博伊斯同时转过头，发现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块电子通讯屏。画面中，一个大脑袋的蓝色星人正在用一种别有意味的眼神盯着他们。

“齐布尔星人！原来你就是一切的元凶。”赛罗立刻认出了眼前的家伙。

“没错，是我。”对方歪着头，发出一连串奇怪的笑声。“欢迎来到我的旗舰巴休蒙号。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名为艾克塞拉，拥有这个宇宙最强的头脑。两位如果识趣，就赶紧滚出我的飞船。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陪小孩子过家家。”

“混蛋！你说什么？！”赛罗立即跳了起来。要不是博伊斯及时制止，几秒内他准能冲上前把屏幕砸烂了：“这艘飞船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齐布尔星人的笑容愈发诡异了。

“你自己看吧。”他话音刚落，地面忽然开始剧烈摇晃。伴随着轰鸣声，发动机整个儿升了起来。仿佛受其影响，盘踞在下方的黑色物质——不如说是生物——也跟着逸散到空中，像烟雾一样飘浮着。

“最强的头脑就应该与最强的力量相匹配。为了找到黑暗怪兽巴休蒙，我可花了不少工夫。这家伙是个有生命的黑洞。每当它吞下星星，其体内的压力就会骤然增强，同时产生巨大能量。我捉住它，用来代替飞船的引擎，整个宇宙都是我的燃料库。如此一来，我便相当于制造出一台永动机。”齐布尔星人一边解说，一边激动得手舞足蹈。这时赛罗才发现对方的身体被包裹在一套人形载具中，样子活像个小丑。

“有生命的黑洞……黑暗怪兽巴休蒙。”赛罗默念着怪兽的名字，恍然大悟的同时恨不得揍自己一拳。早在光之国，杰克前辈曾不止一次对自己提起这家伙的事迹。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尽管如此，赛罗还是摆出战斗的姿势：

“齐布尔星人，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嚯嚯，口气还挺大。就让我的棋子陪你们玩玩。”

 

 

03

突然，大地像是遭到一记重锤，赛罗和博伊斯同时弹了起来，紧接着撞向地面。一道红光闪过，身披红色与金色的赛罗猛地朝EX雷德王扑去，与后者扭打在一起。

“博伊斯，快躲到安全的地方！”

回应他的是一声倒抽冷气。赛罗回过头，看见博伊斯仍然坐在地上，身体正不住地向后缩去。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一只硕大无比的眼睛正飘浮在半空中，隐藏在背后的笑容叫人摸不着头脑。

“这家伙好可爱……不对。博伊斯，坚持住！”赛罗大喊着，一拳打在EX雷德王的肚子中央，然而未能对对方构成任何伤害。下一秒，一只更大的拳头砸向赛罗的脑袋，将他一口气掀翻在地上。赛罗刚要起身，胸口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大脚压住，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怪兽发出得意的叫声，但似乎为时过早：趁它一个不注意，赛罗一把抓住雷德王的脚踝，身体朝右一翻，将对方重重摔向地面。怪兽扑腾了几下，很快不再动弹。

赛罗站起来，正在思考如何营救博伊斯，却被什么东西从背后勒住了脖子。通过余光，赛罗辨认出那是古墩兽的双手。再一看，原本倒在一旁的EX雷德王竟无缘无故消失了。他挣扎了两下，忽然感觉身体向前一倾。与此同时，一个绿色的影子从他身边飞快地掠过，赛罗揉着脖子抬起头，眼前出现的果然是他所熟悉的二次元伙伴。对方朝赛罗点点头，一把抓住怪兽朝自己挥而来的长鞭。

“镜子骑士，谢啦。”

赛罗一抹鼻子，眨眼间身体已经变为蓝色。他向上一跃，身体在空中旋转起来，形成一道飓风。怪兽被他撞了个措手不及，脸朝下掉在了地上。赛罗紧随其后，稳稳地落在地面。他将视线转向屏幕：“齐布尔星人，到此为止了。”

“碍事的家伙！看我不把你们……”对方气得怒不可遏，可没等威胁的话语说出口，齐布尔星人就被什么力量从背后提了起来。随后，一个燃烧着的脑袋凑到镜头前：“喂，这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该怎么处理？……等等，小赛罗和小镜子都在？难道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正是这样。”声音来自镜子骑士。说话间，他把博伊斯扶了起来：“齐布尔星人，快让飞船停下。它已经吞吃了无数天体，再这样下去整个宇宙会失衡。”

齐布尔星人哼哼了一声，口气中满是轻蔑：“这个宇宙变成什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为了达成我伟大的目标，牺牲一点微不足道的星球算不上什么。”

“混蛋！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微不足道的。”赛罗狠狠地瞪着齐布尔星人，然而未能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悔意。相反，星人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突然举起几颗白色发光物体，外形像极了赛罗营救博伊斯时见到的球形宝石。“这是巴休蒙的卵，我在船上各处存储了几百个。只要有它们在手，庞大的黑暗怪兽也能成为我忠心耿耿的棋子，乖乖待在飞船内。”

“那不是忠城，是胁迫。”赛罗厉声说。

“随你怎么说。如今这颗棋子已经没有用了，就由你们来为它送终吧。我的小虫子遍布全宇宙，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替代品。”齐布尔星人的笑声愈发狂妄了。突然，从他手上传来清脆的响声，手中的宝石化为一堆碎片。霎时间，空气中爆发出一道刺耳的长啸，并扩散到整艘飞船。仿佛是共鸣的作用，地面剧烈摇晃起来，墙壁和天花板更是变得如瓷器般脆弱，细纹迅速在表面蔓延开来，开始接二连三地脱落。

“混蛋！你做了什么？！”红莲火焰大吼着，一把举起齐布尔星人的载具，却发现面罩下是空的。

“不好，这家伙早有准备。”赛罗握紧拳头。这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电子音。钢铁兄弟终于上线了：

“各位没事吧？避难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刚才电磁干扰突然消失了，同时我们检测到一个紧急心灵传送信号。”

“心灵传送需要花费大量能源。齐布尔星人这么做一定把动力榨干了，导致整艘飞船机能瘫痪。”镜子接过话匣，一边仍时不时地向四周张望：“此地不宜久留。等巴休蒙完全挣脱船体的束缚，我们就成了它的囊中之物。”

借助赛罗的龙卷风，四人打出一条贯穿船体内部的通道，沿着它破壁而出。他们回过头，发现眼前的大家伙已经很难称之为一艘飞船了。浓稠的黑色烟雾正从外壳的缝隙中飞泄而出，随时都可能将天体撑得四分五裂。

“监测显示，你们所在的区域压力正在急速上升。目标仍在移动中，距离相撞还有四十二分钟。”詹伯特的声音颇为焦急：“请全力阻止飞船。”

他话音刚落，一道弧形的镜之壁闪亮登场，将飞船围了个水泄不通。黑雾没头没脑地撞了上去，立即向四周散开。不出几秒的工夫，原本清澄透明的墙壁表面便布满污迹。

“镜之屏障维持不了几分钟。怪兽的质量过于巨大，即使没有齐布尔星人的命令，惯性作用也足以推动它继续前进。”镜子朝赛罗转过身：“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巴休蒙把吃下去的星星吐出来？”

赛罗点点头，从手环内拔出一支尖而细的小型标枪。但愿杰克前辈当年的办法今天仍然适用。不过，就算出了什么岔子，强壮日冕形态也可以在短时间内令他免遭怪兽体内高压的蹂躏。

“你们几个小心，别让怪兽吸进去了。”赛罗说。然而，不等他做出下一步行动，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刺穿他的鼓膜，又在体内膨胀成一道冲击波，痛楚沿着脊髓长驱直入。赛罗痛苦地捂住脸颊两侧，继而发现身边的同伴也被折磨得不轻。

“这信号，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镜子骑士的身体缩成一团，要不是火焰一只手从后面牢牢抓住，他几乎要掉下去了。炎之星人的症状相比较轻，但同样眉头紧锁：“这比烧鸡的说教还烦人。好像有什么人在我脑袋里哭哭啼啼，而且没完没了。”

怎样的挣扎都到此为止了。赛罗手一挥，再次令身体转换形态。可紧接着，他被博伊斯从背后叫住了：

“等一等。这声音……这声音，虽然介质不同，但和我在飞船里听到的呼啸一样。”似乎仍然受到冲击波的影响，蓝族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们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动力室的声音并非来自底层的星星，而是来自飞船内部，它和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巴休蒙在哭泣。”

赛罗望着博伊斯的眼睛，他知道对方从不说谎。可……赛罗被弄得有些糊涂了。“我必须做点什么，否则更多星星会遭殃。”他举起手中的标枪，又迟疑着放下了。博伊斯站出来，以身体在赛罗和黑暗怪兽之间形成一道障碍。

“赛罗，我终于明白了。我被带到这艘飞船上、被关在那个房间并非出自偶然。那些孩子在呼唤我。”

“谁？”

“巴休蒙的卵。它们正试图和我们对话——虽然表达得不太好——当几百颗卵聚在一起，便拥有和成年巴休蒙相当的力量。它们愿意将飞船吞下的星星吐出来，只求我们不要杀死那头母体。”

“它们在哪里？”

博伊斯转过身，用手指向已经被全数染黑、存亡岌岌可危的镜之屏障：“齐布尔星人将它们存放在飞船——巴休蒙的身体各处。”

赛罗眨了眨眼睛。不知怎么的，他心中燃起一阵希望。

“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博伊斯摇摇头。“什么也不用做。这一次让我来。”

他突然开始唱歌。

 

 

04

赛罗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听博伊斯唱歌。他们的歌始于奥特之星那些人烟罕至的山川丘陵，还有大人明令禁止前往的怪兽保护区……早在赛罗闯入等离子火花塔以前，在他通过宇宙警备队准入考试以前，在他进入奥特学校以前。

在尚未结识博伊斯的头几百年里，赛罗从来没有安分过。光之国小学的教职员几千年才遇上一个这么能惹事生非的孩子，为此操透了心。认识博伊斯之后，赛罗身边便多出一个蓝族小男孩，会在打完架后帮他包扎伤口，陪他钓上一天双尾怪，又在他逃课被老师抓包、心情沮丧时为他歌唱。大人常说，博伊斯的嗓子像清晨的露水一样清澈透明，可以温暖人心。歌的主题时常在变，有时是美丽的光之国和勇敢的战士，有时是远道而来的旅人和广阔的外星世界。赛罗弄不懂那些婉转含蓄的歌词，只是觉得曲调好听。

 

现在，博伊斯在唱一支赛罗从没听过的歌。歌里唱到无边无际的宇宙，母亲和生命……那不是摇篮曲，却如大海般宽广，仿佛能浇灭一切怒火，叫人感到格外安心。

博伊斯朝镜子骑士打了一个手势。后者点点头，由红莲火焰搀扶着退到后面去了。镜之屏障至此完成了它的使命，在一瞬间瓦解成无数闪闪发光的碎片，被紧挨着的滚滚浓雾一口吞下。与此同时，黑暗怪兽的躯体在宇宙间迅速膨胀，仅用几十秒的工夫就变成了原先的两倍大小。过了一会儿，巴休蒙停止扩张，以同样的姿态停顿了与刚才几乎一样长的时间。

赛罗凝神屏息地看着前方，生怕错过一帧画面。

浓稠的宙域中，有什么在远处闪着光。紧接着，那些光点逐渐变大，变成了可以用肉眼观察到的光球。黑雾的边缘开始不规则地旋转，周边物质却变得越来越稀薄，像是飓风消散前的最后模样。

在这混沌中，星星出现了。那些外形规律和不规律的、单体与双生的、色彩斑斓连同黯淡无光的……全都争先恐后、欣喜若狂地奔向外面的世界，将眼前的区域点缀成星之海洋。赛罗将目光投向四周，感到惬意极了。

“博伊斯，我们成功了！”他扭过头，看见对方正倚靠在一块飘浮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歌唱。见好友向自己用力挥手，博伊斯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

 

随着越来越多的星星持续涌出，巴休蒙的身体也在不断收缩，很快就只剩下原先的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前进的速度放缓了。又过了一会儿，从詹伯兄弟那里传来通讯，宣告危机已解除。詹奈还在最后补上这样一条信息：“目标齐布尔星人已锁定，他逃不掉的。”

“好嘞！我们回去吧。”赛罗跳起来，拍了拍火焰和镜子的后背，又转身问博伊斯：“你要回地球还是光之国？我们顺路送你。”

博伊斯的样子有点奇怪。他仍在笑，可眼眶里分明闪烁着泪水。

“博伊斯，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他看上去欲言又止。“我没事，真的……对不起。”

“你说什么？”

“对不起，赛罗。我不同你们一道回去。”博伊斯伸出手，立刻有几颗闪闪发光的白色球体围了过来，在他身边亲昵地打转。“那头母体巴休蒙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还很虚弱。我打算和这些孩子一起回故乡，直到它们孵化。”

“巴休蒙的故乡在108星系。”隔了好久，赛罗才再次开口说话。“为此你要跨越半个宇宙。”

“我知道。”

“博伊斯，你没必要这么做。”赛罗一个劲儿地摇头。他抓住对方的肩膀，眼睛瞪得老大：“如果他们向你提出条件，你可以告诉我……”

“是我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

“你不能这么做，太危险了。”

“请相信我，我可以做到。”博伊斯将手轻轻地放在赛罗的手臂上，像是安慰。“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赛罗。你一直说要成为最强的奥特战士。看看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名顶天立地、了不起的光之战士。你建立了自己的宇宙警备队，身边还有值得信赖的伙伴。你曾守护地球和光之国不受邪恶宇宙人的侵害。你还拯救过多少星球，多少宇宙？”

“可你要面对的是上百只巴休蒙。你不了解它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那些卵全部孵化。它们是会移动的黑洞，以吞吃星星为生。连我都无法想象与它们战斗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在108星系，有足够的暗物质可供这些卵生长。它们都是好孩子，只是害怕极了。齐布尔星人为一己之私将它们强行掳走，囚禁在黑暗狭小的房间里。它们试图向外界寻求帮助，可拥有的力量太少，求救信号无法穿透飞船的电磁屏障。直到有一天，它们听见了我的声音。”博伊斯说着拉起赛罗的手：“这是上一次见面时你教给我的。弱小的人互相扶持就会变强，微弱的呼喊聚集在一起也能汇成声音的海洋。赛罗，我和你不同，无法像你一样战斗，但我有声音的力量。这力量无法用眼睛看见，却可以安抚这些孩子，让它们克服恐惧、忘却仇恨，引领它们顽强地生存下去。

“赛罗，你有了不起的梦想。你总是勇往直前，什么样的挫折也不能令你停下脚步。我也想保护别人，成为什么人的依靠。现在的我还很弱小，就和那些孩子一样。也许经过足够多的冒险，我会变得和你一样。”

赛罗一言不发，感到胸中有什么在涌动。起先他以为是怒火，紧接着却发现那是悲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什么也不能做。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强大到独自一人也能走遍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博伊斯张开双臂，身体与周围的白色小球一同飘浮到空中：“以前分别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哭，但这一次不会了。你总是比谁都要勇敢，比谁都要坚强，所以你也不可以掉眼泪。这不是结束，赛罗。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现在的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即使没有我在身边……”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了。

“但我再也听不到你的歌声了。”赛罗脸涨得通红。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你可以听到，你一定可以听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了。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会不断歌唱。这歌声会一直流传下去，留在人们的心中。”他指指自己的胸口，又指向赛罗。“任何时候，我都在这里。如果你愿意等我……总有一天，一定会在什么地方相遇的。”

 

赛罗听到了歌声。

他记得这支歌。许多次战斗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都会响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歌声。歌词算不上激昂，却像风一样紧紧攥住他的心。这声音跨越亿万光年，总是能在最需要的时候赶到他身边。赛罗抬起头，看着博伊斯在白色小球和黑色浓雾的包围下越飞越远。重获自由的星星迟迟不愿散去，像是在为他们指引前方的路。

赛罗举起手，用力挥舞起来。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