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边缘人（赛文×杰克）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不可饶恕的生命

 

杰克盯着手上的屏幕，感觉大脑拧成一团。昨晚——就在刚才，他在床上躺了还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一通紧急联络叫了出来，现在正和叫醒他的人在一个近乎垂直的飞行通道中前行。很显然，要是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接下来几天他也别想好好睡觉了。

“这到底是什么？”

“我也希望我知道。”负责人距离他不远，声音听上去气得快要爆炸了：“恒点观测局的人吵了一个晚上也没得出什么像样的结论来。怎么可能有结果？如果这儿的数据没有落后整整二十年，也许我们还有据可循。”

“昨天进行同步实验的时候那些生命信号就在那儿吗？你有没有检查过探测器？也许能从里面找到什么线索。”

“这就是为什么我把你找来。”

“深度排查，”杰克点点头，“我随时可以开始。”

“不，我会处理那些数据，你有别的任务。”对方转过头，用通讯器和什么人交谈了几句。“现场准备就绪了，我们最好快点。”

“现场？”杰克愣了愣，“我以为你把实验场地封锁起来了。”

“我就是这么做的，以保证你们工作的时候不会受到干扰。”

“你们？”

“派去的探测器无一例外失去信号了。我们认为有必要派人下去，和那个生命体做直接接触。”

“你的意思是让我……”

“恒点观测局出人，由你来指挥。”对方赶在杰克开口前补充道：“我看过你对巴尔坦星人基地的调查报告。先不说得到的资料值不值得冒这个险，你比我见到的大多数研究员强些，至少愿意冲到第一线。这年头，每个人都只想躲在宇宙警备队身后，好像研究成果会自个儿冒出来似的。不过这次不能让你下去。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受伤了，我可找不到人来代替你的工作。”

几秒后，两人到达控制中心。隔着窗户，杰克注意到楼下的实验场入口已经聚集了五六个人，似乎正在调试手上的设备。一旁还站着两个陌生面孔，看样子无意加入那些人。也许是宇宙警备队的。

“你应该认识他。”负责人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红族。“恒点观测局推荐的，我投了赞成票。我记得你们以前合作过，跳过磨合期，省去很多麻烦。”

“赛文？”

“对。”对方瞟了一眼杰克，也许是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异样表情。“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之间……有私人恩怨？”

“不，什么也没有。”杰克迅速地说。

“很好。我们去打个招呼。”

两人刚刚落到地面，赛文就看见他们了。他拨开周围的同僚，向这边走来。

“又见面了。”他对负责人点了点头，随后朝杰克伸出手。“听说是你来指挥这次的行动，我很期待。”

杰克犹豫了一下，握住对方的手。

“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我也这么想。”赛文微微一笑，突然说：“昨天晚上我的那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我想……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杰克竭力避开对方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当然。解决这件事之后，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该出发了。”不知谁从后方说了一句。赛文皱了皱眉头。

“这就来。”

眼看对方即将离开，杰克突然喊了一声赛文的名字，同时将什么东西抛向空中。赛文一把接住。

“那是什么？”站在一旁的负责人皱了皱眉头。

“定情信物。”赛文咧开嘴。他张开手心，见一个时分仪安静地躺在那里。“你还真随身带着这东西。”

“小心点用，我就带来这么一台测试机。好消息是原装的十一项式时分仪没有电池兼容性问题，也许能派上用处。”杰克说。

“我们有通讯器。”负责人插嘴道。

“多一个总没坏处。”赛文向他们挥了挥手，“保持联系。”

等赛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实验场入口，负责人奇怪地看了一眼杰克。“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在计划什么？”

 

三分钟后，杰克回到控制中心，身边坐着几名技术员，身后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其他部门的人。

“距离目标还有三十公里。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赛文的实时影像出现在房间正中的大屏幕上。他背对着镜头，正在经过小行星带，前方是残骸与碎片的海洋。

“留心四周。你所处的位置紧挨着空隙，可能会对仪器产生干扰。我们会尽可能抵消轨道共振，但没法彻底消除它带来的影响。”

“知道那东西在附近就行了。现在准备登陆小行星B11-802。”

“收到。”

接下来的几分钟，赛文在小行星近地面飞行，随身携带的探测器负责将采集到的数据源源不断地传送回基地。杰克快速地扫过这些资料，发现这只是一颗普通的小行星，不觉有些失望。

“赛文，你能找到信号源吗？”

“仪器显示就在附近。等等，那是……”赛文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了。屏幕中的图像一阵摇晃。

“赛文，能让探测器再靠近一些吗？从我这里什么也看不见。”

回答他的是一长串古怪的杂音。又过了一会儿，赛文的声音重新出现在通讯器中：“我找到目标了。看到前面那个裂谷了吗？我想……”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可怕的静寂。几乎是同一时刻，控制中心的大屏幕成了一片黑。

“赛文，能听到吗？我们失去你的图像了。”

通讯器的另一头沉默着。

“赛文？赛文！”一瞬间，杰克感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是共振的影响，还有人使用了电磁脉冲？会不会对方早有准备，甚至故意设下这样一个圈套？如果目标发动突然袭击，赛文能及时应对吗？

这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杰克的肩。他回过头，发现是先前在入口处看到的宇宙警备队队员之一。对方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需要我们出动吗？”

“不，再等一等。”杰克转过身，“我相信他。”

几分钟后，杰克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蜂鸣声，把他吓了一大跳。紧接着，有人说话了，确切地说是喊叫：

“喂喂，有人吗？有——人——吗——”

“赛文！”杰克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你没事吧？”

“什么？我很好。刚才是怎么回事？通讯器里全是杂音，重启了也没用。现在只有你给我的时分仪还在工作，可惜没有图像。”

“我们这里的信号也中断了。”杰克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赛文，说说你那里的情况。你说你已经找到目标了？”

“应该——是的。刚才我发现一个裂谷，仪器显示下面有什么东西。现在那堆机器罢工了，恐怕只能由我自己下去才能弄明白。”

“小心。如果通讯出现问题，立刻撤出那个地方。”

所幸这一次赛文没有让他等太久。

“报告，我已到达谷底。顺便说一下，下来之前我在裂谷周围侦查了一下，发现了之前基地派出去的探测器。表面没有明显损坏，但均已停止工作，和我带来的那些一样。”

“收到。底下有什么？”

“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这地方一片漆黑。等等，我看到目标了，那东西在发出微弱的光。就像是……一堆粘在一起的囊泡，大约有二三十个，每个直径不超过五米。尚未确认附近是否还有它的同类。我打算再接近一些看看。”

“保持至少五十米的距离。”

“了解。”

紧接着，通讯器中传来了赛文的质问：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这番话是用宇宙语说的，但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过了一会儿，赛文的声音重新响起：“让我再试一试。”这一次他提高了声音，语气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感：“我是恒点观测员340号。我代表恒点观测局要求与你们进行谈话。表明你们的身份，以及到这里来的目的。”

短暂的沉默后，通讯器中传来某种难以分辨的声音。杰克示意身边的技术员将它记录下来，同时进行声谱识别。没过多久，翻译结果出来了：

“我追随光。”

“这算什么回答？”赛文说。

“也许我们得换一种方式和它们交谈。”杰克皱了皱眉头，“等一下……不，这不可能。”

“发生什么了？”

“我们分析了那段声音的波频，发现它和数据库中的一种生命体完全匹配。”杰克吃惊地看着前方的资料，“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这生命体是光怪兽普利兹魔。”

“这是挺……奇怪的。普利兹魔应该是水晶形的怪兽，而不是这幅模样。这一点我可以确信，当年我可是怪兽学满分从奥特学校毕业的。”

“我明白，那一门课我也拿了满分。”杰克转过头，问身后的警备队队员：“两位怎么看？”

先前与杰克对话的那个摇摇头。“这是普利兹魔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的管辖区域。”

“赛文，很遗憾我没法帮你定义那个生物。比起这个，当务之急是让它离开卫星轨道。”

“我明白，不过眼下出了点状况。”赛文说，“那些囊泡聚集起来了，成了个三十多米高的整体。它的身体刚才还是白色的，现在几乎成了灰色，而且还在不断加深。”

“继续和生命体对话，看看能不能劝说它离开。”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生物看上去更不像普利兹魔了。现在它身体的一部分开始收缩。它打算干嘛？”

这句话落下的同时，通讯器中再次传来与几分钟前类似的振动声。

“它说什么？”

“我将亡于此地。”杰克吃惊地念出译文。

“更加不知所云了。”赛文嘟囔着。他突然抬高声音，冲着生命体喊道：“快离开这里，否则你真的会遇上麻烦。”

然后对方再次回答了。

“此乃命中注定。”

杰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生命体——无论它是不是普利兹魔——出现在轨道上绝非偶然，恐怕是出于什么目的。

“赛文，问它是如何知道这个命运的。”

赛文照做了。这一次他们得到的是断断续续的句子：

“亲眼所见……时间……空间……重叠的事件。”

“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赛文哼了一声，“给我个坐标，我先用念力把它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正在搜寻。”

“最好快点。它的身体还在变化，就快变成黑色了。等等，它朝我伸出手——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表面看上去正在一点一点地融化。你认为我应该握上去吗？”

“别碰。”杰克警告，“赛文，我把坐标发给你了。”

那振动声又来了：“光……”

“难以置信。它的身体几乎完全融化了，就像液体凝胶……”

“给我光……”

“赛文！”

杰克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悠长而尖锐的声音。通讯再次中断了。

“小行星B11-802上方检测到电磁风暴，”一个技术员喊道，“但不是由最近的恒星发出的。正在扩大搜索范围。”

“生命监视器显示，目标区域内的生命信号缩减至……一个。”另一个技术员说。

杰克直直地站在原地，感到浑身冰凉。

过了足足半分钟，电磁风暴总算有所减弱。紧接着，伴随着大量杂音，赛文的声音出现在通讯器中：“我没事，我很好。刚才那东西突然向我扑来，但就在它碰到我之前，一道蓝白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天空。等我重新睁开眼睛，眼前什么都没有。那生命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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