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无妄之森（赛文x杰克）（30-33）

30

赛文跟随一支部队进入右翼。他并非防线指挥，但也不隶属于任何编制，因此当其他人忙于排列阵型时，他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等候。他的下方是一片气泡状的建筑群，利用重力装置悬浮在奥特之星上空，又不至于离得太远。赛文对它没什么印象，也许是某种时髦的度假村，或者奥特学校新开发的训练基地？

不，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赛文对自己说。不要去想无关紧要的东西，也不要去想杰克和地球，按照一贯的节奏战斗就好了。

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敌人的舰队比预计早了将近一半时间到达。仿佛是作为见面礼，致命的能量光束如雨点般朝战士们涌来，将附近的宙域缀满火花。

赛文朝一排舰船发射集束光线，内心为这毫无预警的开场感到一阵恼火。莫非敌人暗中使用了虫洞进行空间转移？他和情报中心进行确认，可对方表示没有一个侦察卫星检测到附近空间扭曲的数据。

“恐怕是信号干扰。”赛文身边，一个从没见过的红族战士向他敬了个礼。“宇宙保安厅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案子，犯罪者通过篡改检测仪器的数据以逃脱嫌疑。以百特星人的科技水平，并非没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啧，尽耍些小聪明。”赛文侧过身，躲开一束对准自己的攻击光线，并给予对方回击。一艘小型舰艇在顷刻间化为碎片。“等等，宇宙保安厅的人怎么也上战场？”

“我们原本负责协助下界避难，但因为战事紧急，就被调过来了。”

“避难完成了吗？”

“没有。我离开的时候，那些科学家正忙着转移仪器。他们说靠自己没问题……”

“科学家？！”赛文傻了眼，这才想起自己由于满肚子牢骚，后半截会议几乎没怎么仔细听，天知道漏了多少重要信息。“科技局又不在这儿，他们来干嘛？”

“这里有一个规模相当大的反重力实验室。由于近期有重大发表，科学局的重要人物都来了。”

“我去那里看看。”赛文说着，一脚踩碎一艘敌军飞船的舰尾，俯身往下方的建筑群飞去。

 

光之国的科学家向来以自视甚高闻名，事实证明他们的自信并非没有道理。赛文远远地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屏障屹立在建筑与外界之间，将落下的攻击光线悉数反弹。

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快接近目的地时，赛文一边减速，一边小心地查看四周。突然，他发现屏障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空洞，正在其自动修补的作用下快速收缩。按照赛文观察到的修补速率，空洞原本的大小至少可以供两个奥特战士从中通过。

这下麻烦大了。

赛文找到那群科学家的时候，他们正在搬运最后几台仪器。看到几个研究员围绕一台机器、分别从四面抬着它缓缓移动，一副战战兢兢、凝神屏息的样子，赛文恨不得自己上前去，抓起那些笨重的大家伙就往传送带里扔。不过，局长大人一出现在视线中，他就知道没可能快刀斩乱麻了。

“是你。外面情况如何？”

“敌人的数量比预计多，宇宙保安厅的人都出动了。我是来……呃，确认你们完成避难。”

“很快就好了。”赛文从局长的语气中感觉不到一丝慌张。“穿梭机就在地下机库里，全员登陆完毕就能出发。没什么好担心的，防护屏障还能支撑十几个小时。”

赛文点点头。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对方，敌人可能已经进入这栋建筑，一束从脸颊边飞过的能量光线代替他省下了口舌之劳。光线没有击中任何人，但在墙面上留下一个不小的黑洞。按理说，这儿的科学家对这种程度的损坏早已司空见惯，空气中仍然传来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赛文的怀疑没有错：百特星人既然能向地球派出别动队，自然也有可能向光之国的腹地派出相同的战斗单位。但迄今为止，他还没能找到这两个地点之间的关联性——敌人的目标是什么？

“这里交给我，你们赶紧离开。”他向前跨了一步。

很显然，敌人一点儿也不打算给赛文这个逞英雄的机会。攻击光束再次袭来，这一次的频率更加密集，但也暴露了对方的位置。赛文在面前张开防护罩，一边祈祷身后的科学家自求多福，一边向拐角全力冲去——他一拳把狙击手掀翻在地，发现对方是独自一人。这个百特星人弱得也太不像话，赛文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制服了。

“你的同伴呢？”赛文质问道，不想对方嘴巴还挺硬。

“我一个人来的。”

赛文瞪着它。“到时候就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了。”话音刚落，一束堪比腰粗的能量光线朝着赛文的背扑来。他下意识地翻滚到地上，但一边的肩膀没能幸免，刺痛即刻传向全身。等他重新站起来，百特星人正和一只身上长满眼睛的红色怪兽站在一起，脸上写满了傲慢：

“你也是奥特兄弟之一吧，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碍事。”

“多谢夸奖。”从刚才起，赛文就一直关注着自己身后的动态。脚步声时而加快，时而放慢，到现在几乎已经听不见了。他又等了一会儿，确认耳边传来了发动机启动时特有的低鸣。于是赛文揉揉肩，伸手取下头镖。

终于可以放心开打了。

 

 

31

“可恶的家伙，不要阻挠我们的计划！”百特星人咆哮着，从钳子状的手中连发数枚导弹。赛文用头镖一挡，它们便偏离了原有轨道，纷纷在四周的墙上发生爆炸。受到冲击波的影响，地面微微摇晃起来。

“什么计划？”赛文再次摆出战斗姿势。

“当然是征服全宇宙。不肯归顺我们的星球，只有灭亡这一条道路。你们奥特之星就是第一个被铲除的对象。”

“少痴心妄想！”赛文抡起拳头冲上去，和百特星人扭打成一团，没多久便占了上风。他抓住百特星人的双只钳子，一把将其反锁在背后。“只要宇宙警备队还存在一天，就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百特星人发出一声冷笑。“太天真了。现在发动的不过是第一轮攻击，后面还跟着百万艘舰船。你真的以为凭借那层薄薄的防线就能阻挡我们？”

赛文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刚才在宇宙中战斗的场面：炫目的火光充斥着宙域，四处弥漫着金属烧焦的气味、岩石碎屑和机械残骸……远不止这些。他还看到大大小小的岩石上，或奄奄一息，或不再动弹的年轻奥特战士——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赛文无法阻止自己的思绪继续流动——恍恍惚惚地，一个红蓝相间的影子从他眼前闪过。

“赛罗？”

来自背部的剧痛将赛文猛地拉回现实。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一松，百特星人便趁机从束缚中溜了出来，顺带反踹一脚。

“什么时候……”赛文向后连退两部，这才发现原先站在自己身后的大眼怪兽。自打这头怪兽出现以来，自己就全然没有察觉到过对方的气息，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话又说回来，刚才眼前出现的那幕的究竟是心灵感应，还是这家伙让自己看到的幻觉？

赛文再次上前，一拳打向怪兽那只硕大无比的的眼睛，半个手臂都陷了进去。然而当他将手从中拔出，却发现那眼睛完好无损。不仅如此，怪兽还眨了眨眼，一边扭动着纤细的四肢，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仿佛是一种嘲笑。

“你这家伙……”

“哈哈哈，培育这只奇兽眼Q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一旁的百特星人大笑，“本来只打算用它来对付科学家的，看来奥特兄弟也能一起干掉，真是一石二鸟。你就和它慢慢玩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空气中。

“别跑！”赛文大喊，不料眼Q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死命把他向后拉扯。加之百特星人早已经没了踪影，他只好专心对付眼前的怪兽。他和眼Q纠缠半天，总算将对方一把甩到地上，又整个人骑了上去，毫不客气地奉上一打拳头。待对方不再动弹，赛文起身查看四周——可哪里还有百特星人的影子呢？

赛文叹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要向上头报告实验室里发生的状况。可不管他怎么调整角度、怎么摆弄通讯屏上的模块，画面中总是空白一片，看来干扰仍未消除。

无论如何，先要找到百特星人并将他擒拿归案，毕竟自己还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这样想的赛文转身开始在整幢建筑里进行地毯式搜索，试图用意念追踪百特星人。两个小时以后，当他发现自己始终没能走出同一层楼，同时又被困在迷宫似的资料室的时候，差点肠子都悔青了。

 

赛文绕了一大圈，结果又回到出发点。原本躺在地上的眼Q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逃走了。百特星人的气息仍然停留在附近，但赛文始终无法找到对方的确切位置。

“可恶，到底躲哪儿去了……”

突然，某个方向传来一声巨响。赛文闻声赶去，在靠近一个拐角的地方猛地停下。

百特星人双手高举过头，正一步一顿地从拐角处倒走出来。一支红白相间的标枪抵着他的胸口，亦缓缓地出现在赛文的视线中，标枪的末端是它的主人。

杰克。看见自己的兄弟出现在战场上，赛文颇感意外，但他忍住没叫出来。杰克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而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敌人身上。

“我明明封锁了这个建筑……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百特星人的声音露出少许恐慌。

杰克没有回答，而是持续逼近。“这里的其他人呢？”他问。

“什么……”对方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语调突然变了：“死了，被我杀死的。”

杰克愣住一秒。

“你说谎。告诉我实话，他们——那些科学家在哪儿？”

“我已经说了，死了！全都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住口。”不知道是不是赛文的错觉，他觉得杰克的声音微微发颤。

“是你自己要问的，我只不过是告诉你答案罢了——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

“住口！”

赛文看见杰克身后，名为眼Q的怪兽举起前肢，头部那只硕大的眼睛充斥着奇异的色彩，仿佛正在蓄谋着什么——然而再也没有机会将之实现了，赛文朝它发出艾梅利姆光线。怪兽在倒下的同时发生爆炸。

数米外，百特星人惊恐的表情出卖了他。

“趁现在！”赛文大喊着拔下头镖，朝前方极速飞去——电光石火之间，百特星人的脑袋落了地。他和杰克同时收起手中的武器，四周又平静下来了。

赛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你没事吧？”他转身问杰克。

杰克点点头，看上去仍然惊魂未定。“好险。如果不是你出现，刚才……我差一点就犯下同样的错误。”

“别担心。这里的科学家全员安全转移了，包括你的父亲。”

赛文拍拍对方的肩膀，本想说一两句鼓励人的话，可一见到对方的表情，张到一半的嘴就停住了。他一把抱住杰克，任凭对方的颤抖由身体传递过来。

“没事了。”他低声说，一遍又一遍地说。“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32

由百特星人发动的战争在两天后正式画上了休止符。直到这个时候赛文才知道，敌人的目标打一开始就是右翼。最初的阵型只是个幌子，他们利用信号干扰设备阻断警备队各个战斗区域的联系，企图给各支队伍造成孤立感。好在没过多久，奥特战士找到了替代方案，用多人意念传递的形式将情报传遍了战线的每一个角落。闲得快要长霉的左翼立刻振奋精神，调来一大批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的战斗力，几乎在一夜间扭转了局势。百特星人的联合舰队被悉数歼灭，侥幸逃生的零星残党不再恋战，纷纷夹着尾巴逃回去了。

除了出现在反重力实验室的这支别动队，敌人还向地球和仙女座各派出一支小队，目标是杀死分散在外的奥特兄弟。如情报所言，前往地球的队伍里有一只经过改造的杰顿，但杰克顺利打倒了它；找上佐菲的那支则派出雷德王，后者在安德鲁美达支部大闹一番，最后被佐菲和安德鲁战士协力干掉了。而赛文遇到的这支队伍，身上肩负着一项重中之重的使命——窃取光之国科技局引以为傲的、曾经救过奥特曼一命的“固化生命”技术。被杰克截获的时候，那个百特星人正在实验室的资料室里翻箱倒柜，试图找到固化流程的原理图和实验样品。

“真是千钧一发。”事后，佐菲在通讯屏中对赛文和杰克说，“就是为了防止滥用，科技局才选择将‘固化生命’技术重重保密，连宇宙警备队使用也要经过审批。如果这项技术被百特星人夺走，一定会被用于侵略战争，后果不堪设想。你们俩干得不错，我已经把你们的功绩报告给奥特之父了。”

因为没受什么致命伤，两人在银十字医院进行了登记、接受了简单的治疗便被放出来了。他们肩并着肩走在光之国的大街上，四周一片恬静。多亏宇宙警备队的奋力抵抗，百特星人未能攻进奥特之星本星，仅仅破坏了位于最外层的监测卫星与浮游信号装置，就连反重力实验室内部的损坏都是赛文和怪兽合力造成的。民众们自发组织起来，参与到照顾伤员和外层建筑的重建工作中。

“和平真好。”赛文感叹道。他问杰克，是怎么想到赶来实验室的。

“我在地球上和百特星人战斗时，对方无意间透漏了计划。”杰克说。“我回到M78星云，本想和佐菲哥哥或者你们确认，但通讯信号失灵了，就决定先来看一看。”

“正确的抉择，否则我都不知道要和那只蝙蝠耗上多久。”赛文笑笑，把一只手臂搭到对方肩膀上。“地球呢？你打算回去吗——什么时候回去？”

杰克摇摇头。“不……也许不。我已经和那里的人做了告别。我……还没有决定。我想去请示奥特之父，征询他的意见。”

赛文看看他，没说什么。

 

这天晚上，赛文莫名其妙失眠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开始回放和百特星人战斗时眼前曾出现过的画面：永无止境的爆炸，遍布宇宙的残骸，无数倒下的年轻战士……还有那个红蓝相间的身影。他试图想些别的以分散注意力，然而那个身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思绪的某个角落，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赛文忍无可忍，一下子坐了起来。因为动静太大，身边的杰克也被吵醒了。

“……赛文？”仅仅听声音，赛文就知道杰克是真的累了。在地球连续战斗了一年，又马不停蹄地地赶回来参加宇宙大战，例行的归国体检也因为银十字人手不足而耽搁了。即使身体没有像自己一样到达极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你不要紧吧？”见他不回答，杰克的表情有些困惑，“是紧急联络，还是……你想再来一次？”

我倒不介意再做一次，只要能令脑袋停止胡思乱想，赛文一边想着，身体一边就动了起来，一个翻身把杰克压在下方。他俯下身，依次亲吻对方的额头、鼻子和嘴唇。可当杰克开始回吻他时，赛文闭上眼，红蓝相间的身影又一次出现了。

“啊啊啊，这样谁受得了！”赛文绝望地大叫，一面坐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杰克仰头看着他，语气更加不解了。

赛文自知隐瞒毫无意义，便把自己在对战时看到的幻影和梦中的场景如实告诉对方。杰克坐起身，耐心听完描述，眉头却深深地锁了起来。

“我不该和你讨论这个话题的。”过了一会儿，杰克说。“我说过我不会再插手，但是……你应该去见一见赛罗。你有多久没去见他了？”

赛文答不上来。

“在地球上的时候，我重新思考过，也亲眼目睹过。一个没有亲人陪伴在身边的孩子，内心会有怎样的痛苦……他需要一个长者。一个可以在背后注视着他，在成功时给予肯定、在受挫时给予鼓励、在犯错时给予惩戒、在迷茫时给予指导的人。他需要你，正如你需要他一样。

“去见他吧，即使不是以父亲的身份。”杰克握住赛文的手，热切地看他的眼睛。“如果有必要，等我结束明天的体检就陪你去。”

 

 

33

第二天，杰克根据事先做好的预约，一大早出发去了银十字医院，直到傍晚还没回到住所。赛文不禁感到有些怪异，毕竟按他以往的经验，例行检查根本花不了几个小时。要么是银十字忙得根本没时间给杰克做检查，要么……他感到心中“咯噔”一下。

十分钟后，赛文出现在银十字医院门诊大厅里，缠着前台的工作人员要杰克的体检房间号。因为涉及到病人隐私，值班小姐看上去很为难，但终究敌不过赛文的死缠烂打，答应破例为他查看今天的记录。

“找到了，诊断室331。入诊时间是九点零五分……咦。”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

“状态：诊断中。”值班小姐吃惊地重新调了一遍记录，得到的还是相同数据。“这种情况真少见。尤其在这个人手不足的非常时期，花一天时间在一个非伤员身上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她注意到赛文的视线，立刻用手捂住嘴。

不过，赛文对此倒不怎么在意，毕竟她说的是实情。他朝对方摆摆手，转身就上了传送装置，决心亲自去看个究竟。他刚刚踏进相应的楼层，就与两个身着白大褂的男性擦肩而过，后者径直走进他身后的传送装置，片刻就没了踪影。

等等，男性？银十字军可是出了名的清一色娘子军。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这两个人的出现——赛文站在诊断室331门口，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个结果太荒谬了。”不出所料，他又遇上科技局局长大人了，真不知道究竟是巧合还是孽缘。

“在您到达以前已经经过反复排查，不会错了。”另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那个遗留在令郎体内的异物确实来自地球。值得庆幸的是，它现在处于休眠状态，短期内不会对宿主产生什么影响……”

“开什么玩笑！”局长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一旦产生影响就来不及了。这件事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

异物？宿主？什么乱七八糟的。赛文在外面听得一头雾水。即便如此，他还是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听着门另一头的对话，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根据令郎提交的报告，他是自己选择和这名地球人融合的……”

“荒谬。我读过奥特曼和赛文的报告，人间体不过是一个伪装性载体，实战时根本派不上用场，有时反而会拖后腿。他登陆时也没有造成事故，完全可以自己变形，而不是和什么人共享生命。”

听到这里，赛文总算有点头绪了。对方口中的异物，指的就是杰克在地球上的人间体乡秀树——那个以勇气和善良之心感动杰克，藉此得到第二次生命的年轻人——似乎被带回了光之国。赛文曾听杰克提起过这件事，但没放在心上。虽然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杰克早已经不是警备队新人了，应该很清楚这种行为带来的结果，自会有判断。如果宇宙警备队明令禁止与当地生物进行融合，他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出于疏忽把其带回奥特之星。

“奥特一族的确具有较强的精神抗性，但这不意味着可以随便进行融合。”诊断室里，局长继续说着。“虽然在已知的记录中，被融合物反噬的只是少数个案，程度也轻重不一，然而意识融合一旦发生就不可逆转。为什么与之相关的课题研究迟迟没有进展？一是因为案例太少，二是实验过程中不允许使用志愿者。擅自改变一个人的意识，和杀死他没有什么两样。”

被他这么一说，赛文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在光之国的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历史：一个遭到放逐的奥特战士，身心被雷布拉多星人吞噬，变成了邪恶的雷奥尼克斯，反过来带领百头怪兽入侵光之国。虽然在奥特之王的帮助下，奥特战士们成功将那个雷奥尼克斯封印并锁入天牢，彼时造成的损失远远超过眼下百特星人带来的这场战争。当时赛文还小，远没到能上战场的年龄，因此多是从教科书和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得知这些信息。听说佐菲也参加了那场战争，然而后者总是闭口不谈。来自地球的乡秀树当然和雷布拉多星人不一样，但一想到杰克也许会渐渐地变成另一个人……赛文使劲摇头，仿佛这么做就能把念头甩出脑内似的。

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有人在讨论。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作为代表发话了：

“现在异物难以根治，是因为它与令郎共享一个生命。我们有一个方案，可以把这个异物从令郎身体里除去，彻底规避未来可能产生的后遗症。只要给予其一个独立的生命……”

“你指‘固态生命’技术。”

“是的。”

“风险评估呢？”

“生命植入属于常规手术，操作上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对方停顿数秒，似乎在斟酌语句：“这项技术对于活着的人无效。这样一来，必须事先将他们两个分离，而其中只有一人能保有生命。”

“不能选择让谁保有生命吗？”

“暂时不能，除非宿主处于清醒状态。今天早些时候，我们给令郎注射了睡眠药物，以进行肉体恢复治疗。如果他醒来后愿意配合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二体分离；但如果他拒绝配合，我们只能使用两个生命，强行将二者……”

“你的意思是要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局长打断对方，声调上扬了整整一个八度。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以防万一……”

赛文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推开诊断室的大门：

“我说，你们不先听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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