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无妄之森（赛文x杰克）（54-55）

54

经过警备队高层的磋商和讨论，赛罗的举动被定性为“中度危害星球安全行为”。考虑到他尚未成年，整起事件并未向光之国民众通报，处罚结果也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相对地，等离子火花塔的守卫工作变得愈发紧张起来，杰克还没躺下两天就被叫去训练新人了。赛文对此深感愧疚，但一直没下定决心去找杰克道歉，一方面担心打扰到对方工作，另一方面大概是出于心虚。现在别说是等离子火花塔，他连宇宙警备队大楼都尽量避而远之，就差对奥特学校绕道走了。

没隔几天，赛文收到雷欧方面发来的通讯，说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找到一个适合安置赛罗的星球。赛文一收到坐标就出发了，又在穿过两个虫洞以后，于一个不起眼的星系边缘找到了那颗名为K76的行星。

 

下降到地面的过程中赛文就想，这里绝对是个特训的好去处。整个星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岩石，四处可见高山。行星大气稀薄，大面积尘暴的发生频率却高得惊人，每当彼时天空中便布满密密麻麻的红色砂石。另外，由于缺少水源，这里的生命迹象也严重匮乏。

不愧是擅长特训的雷欧，眼光与我的一脉相承，就是这么出色。打算这样夸奖对方的赛文被告知奥特之王也帮忙挑选了地点，硬是把话咽了下去，转而和雷欧敲定特训的细节。

“阿斯特拉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详细罗列了一大堆计划后，雷欧补充说，“另外，奥特之王说可以为训练提供一些辅助器具，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

对方把他所能想到的训练项目都用上了，赛文几乎挑不出毛病。至此他更加确信，雷欧正是教导赛罗的不二人选。如果早点意识到这件事就好了。他又交代几句，便将芯片钥匙伸手递了过去，转身准备离开。是时候把那小子从禁闭室里放出来了，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冷静下来，听得进大人的劝告。

“我把他全权托付给你，拜托了。”

雷欧点点头，脸上却挂着疑惑：“队长，你不去吗？”

“有你这个做师父的就足够了。”

“如果他问起队长……”

“他不会问起我的。”赛文苦笑，这一点他倒是非常确信。“不要向他提起我，一个字也别提。现在告诉他还为时过早。”就算让赛罗知道真相，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合适，可……”雷欧欲言又止，难得他也有这样踟蹰的时候。“队长，你还记得在地球上，我第一次得知阿斯特拉还活着时的情形吗？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L77行星唯一的幸存者。在这个宇宙中，再也找不到与我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人了……每当我想到这件事，心中就充满悲伤。但是，见到阿斯特拉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并非孤独一人。在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都改变了。我以前从未和赛罗接触过，但我认为这种心境是相通的。队长，你是赛罗唯一的亲人，唯有你能带给他希望。”

赛文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雷欧说的他都明白，可有些事想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赛罗差一点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即使警备队同意网开一面，赛文也不可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把小鬼领回家去。必须让对方接受处罚，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行。

虽然很少向人提起，赛文年轻时也因自视甚高而跌过跟头，而那是以无辜平民的生命为代价的。由于赛文是那场大战的功臣，当时又不属于任何战斗编制，宇宙警备队没有对他加以什么严重的处罚。然而，这并不能减轻赛文心中的罪孽感；年轻的红族战士永远忘不了那一望无际的废墟与焦土间，一个自己未曾谋面的警备队员抱着自己亲人尸首痛哭的场景。类似的悲剧无论如何也要避免，而自己曾经遭受过的痛苦，也不想让赛罗再经历一遍。

不过，雷欧好像仍然不死心。

“队长会来这里看望他吗？”

“不……不了。”

“真的不来吗？一年一次也没问题。”

“……还是算了。”

“我想每周汇报一次训练进度，用奥特签名可以吗？”

“嘛……也不是不行……”

“影像资料也一道附上吗？”

“好……好啊……”

有点不太妙啊。

 

 

55

四周像是被人盖上一层薄纱，只能勉强辨认出几块岩石的轮廓。时不时有风从耳边拂过，与之一同打在脸上的还有无数细小的沙粒，后者正是这片灰色天空的罪魁祸首。

赛文又向前走了几步。这地方让他想起怪兽墓场，只不过清静多了，不用担心一抬头，发现过去被自己打倒的怪兽灵魂在脑袋上方飘荡。灵魂这说法也许不够准确，或者不够科学，但从个人的角度而言，赛文更愿意以人类的习惯来称呼那些半透明的东西, 反正周围的人都听得懂。他知道科学技术局有人成立专门小组来研究这种现象，自己在银河系值勤的时候曾按照他们的要求到附近采集数据。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赛文不断地在太阳系与光之国之间往返，性命则不止一次在鬼门关门口徘徊。

不过，未来这种机会就变得很少了。

 

赛文辞去了在宇宙警备队的职务。申请是当着奥特之父的面提出的，即刻批准并立即执行，他又成了恒点观测员340号。地球上有梦比优斯和希卡利，赛文向在场的人这样解释道，又在得到允许后转过身，逃也似地离开了那片星域，没敢看杰克脸上的表情。杰克自始自终都站在一旁，却也自始自终沉默着，既不像佐菲那样点头赞同，也不像艾斯那样询问赛文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为了尊重大队长的权威，也许是知道赛文心意已决。

辞职后的生活似乎和以往没太大区别：赛文早就不去警备队大楼报道了，只偶尔在必要的时候穿上兄弟披风，出席一些重要场合；任务收发都是通过奥特签名，没人管他闲暇时去哪里。那你干嘛要辞职？事后佐菲问他，没有宇宙警备队的名义作为掩护，你再也不能常驻地球了。到时候派遣新战士，你可别后悔莫及。赛文瞪着对方说我知道。他没有告诉佐菲，自己做出这个决定部分是出于愧疚。如果提问的人是杰克，也许赛文会说，同时隐瞒自己这么做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感到了厌倦。然而对方以沉默剥夺了他这么做的权力。那次分别以后他们同往常一样在各种地点相遇，共同战斗，一起看雷欧发来的训练小结，谈起各自在工作中遇到的宇宙人和怪兽，上床，唯独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前方的岩石看上去有些奇怪，像是被人用什么锋利的东西切段了。赛文停下脚步，谨慎地环视周围。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梦比优斯是迄今为止最后一个被派往地球的奥特战士。他离开后，人类以自己的力量战斗着，只不过频率变得越来越低。赛文有时会在路过银河系的时候顺道去拜访那个星球，每一次都只远远地看。他最近一次前往那里是在50年前。各方监测显示，正是从那时起，怪兽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了，阔别多时的宁静再次降临。

不过，宇宙警备队并未就此放松对银河系的日常巡逻。梦比优斯曾多次前往那里执行任务，只不过战场大多在宇宙。安培拉手下的黑暗天王贼心不死，企图以各种手段复活黑暗皇帝。有一次泰罗和艾斯也前去增援，不料被狡猾的美菲拉斯活捉成为人质，胁迫梦比优斯前往烈阳之谷把一个叫终极格斗仪的东西取了出来。最终，在几名战士的共同努力下，计划遭到彻底粉碎，但赛文对那个格斗仪感到莫名在意，便去查了文献，得知它正是一万多年前贝利亚攻击光之国时使用的武器。

那个奥特之星历史上，唯一因自身的黑暗面堕落的贝利亚。他被光之国流放后遇上了雷布拉多星人，由此成为奥特一族唯一的雷奥尼克斯。赛文并非和贝利亚出生在同一时代，无法用自己的经历去揣摩对方的想法。如果当时赛文晚了一步，如果当时他没能抓在小鬼伸上前去的手臂，也许赛罗会步上这家伙的后尘。也许不会。

计划失败后，不甘心的宇宙人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安培拉星人留下的暗黑铠甲上，传言其中蕴含着可怕的邪恶力量。讽刺的是，铠甲争夺引发了宇宙人无穷无尽的内斗，仿佛他们已经认定皇帝复活无望。赛文和其他奥特战士亦曾数次挫败他们的阴谋，但从未能将暗黑铠甲彻底消灭。奥特之王曾经说，只要这宇宙中还存在黑暗，铠甲便会不断重生。

不过，赛文此行的目的和铠甲无关。一年多以前，奥特曼在执行任务途中与警备队失去联系，几周前又突然回到光之国，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近百年前他初次登陆地球时的场景。他说在博利斯行星被人类所救，并遇到一个可以控制怪兽的年轻人，其身上有着雷布拉多星人的遗传因子。

听见雷布拉多这个名字，赛文当场跳了起来。

但凡有雷奥尼克斯的地方，怪兽必然会集中出没。按照奥特曼描述的这条原则，赛文很快将坐标定位在一颗不怎么起眼的行星上。他想和那个雷奥尼克斯谈谈。

身边的风刮得越来越急，漫天沙尘将赛文的视线封锁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却无法掩盖地面正在剧烈摇晃的事实。赛文知道那东西早已察觉到自己。

隆，隆，隆。声音越来越近了。

隆，隆，隆。赛文伸手握住头镖。

隆，隆，隆。震动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悠长的哀鸣。在不可思议的驱动力下，年久失修的金属部件再次启动。

吱嘎——吱嘎——

沙暴忽然停止了。透过无限混沌的空气，一个庞大的黑色身躯出现在赛文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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