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把爱献给星空（红莲火焰x镜子骑士）（9-10）

第十章R15警告，内含间接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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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梦

 

红莲火焰将马格马星人五花大绑，一个接着一个丢进“乌有”的飞船。狭小的船舱立刻变得拥挤不堪，五个乘客发出此起彼伏的哼哼，像是在抗议。火焰又给了他们每人一拳，对方这才安静下来。

赛罗站在一旁，看火焰在仪表盘前摆弄好半天，又艰难地从马格马星人堆里挤出来，最后赶在舱门关闭前冲出了飞船。

“我把它设置成自动返程模式，驾驶功能锁定。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能得到水岛和炎之海贼团的热情欢迎了。”

“镜子骑士呢？”赛罗问。他想起这位领航员打刚才起就有些不对劲。被火焰劝说收起手中的利刃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垂着头，一个人站在驾驶室的角落，很长时间不说话。给马格马星人进行记忆消除的时候他也熟视无睹，仿佛思绪已经飘到另一个世界。

“超光速飞行产生的不适，很多驾驶员都经历过。”火焰瞥了他一眼。“我让他回房休息了。”

老实说，赛罗对这个说辞将信将疑，但他看到船长满脸僵硬，只能顺势点点头，把刚到嘴边的句子统统吞了下去。他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不，并不是空无一物。他正上方的一块金属板突然从两边打开，露出中间的电子屏。

“晚上好。”詹奈说。

“晚上好。”赛罗想了想，“这里有晚上吗？”

“人工夜晚，根据艾丝美拉达时间自动调整舱内光线。”

“噢。”赛罗说，对话就此没了下文。一宇宙人一机器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持续时间之长，令赛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乘其不意涂了个大花脸。

好在最后，詹奈让步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呼叫我。”机器人眨了眨眼，片刻便从赛罗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电子屏退回金属隔板间，头顶的光景又恢复成为普通的天花板。

赛罗瞪着前方，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半分钟前发生了什么。不久前还对自己爱理不理的，这台机器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殷勤好客了？还有刚才莫名其妙卡住的画面，要不是因为知道屏幕背后是一堆电子元件构成的人工智能，赛罗还以为詹奈有话要对自己说呢……不，一定是因为自己太累了。一想到这里，赛罗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紧接着闭上眼，做了一个他未曾料及的噩梦。

 

 

赛罗说不上有多讨厌自己的过去，但知道那种感情一定不是喜欢。从儿童中心到光之国小学，他逃过课、打过架，溜进严禁入内的怪兽保护区捉迷藏，然后被工作人员提着头镖交给班主任。他有朋友，有每天唠唠叨叨不停的宿舍管理员，有老是嘲笑又被破打得破相的自己、鼓励下一次打赢回去的银十字阿姨，还有每个星期为自己做身体检查的科技局叔叔。总的来说，除了生来没有见过父母，赛罗的童年过得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至少他不认为有什么两样。虽然没花什么心思在学习上，他的成绩总是能低空掠过，倒也顺利通过了奥特学校的宇宙警备队准入考试。

警备队训练生入队仪式当天，只有VOICE一个人来为赛罗送行。VOICE是个蓝族男孩，比赛罗小十几岁，在光之国小学和他同一届。正如他的名字，VOICE喜欢唱歌，又有一副好嗓子，赛罗记得有谁曾说那声音“如清晨的露水般纯净”。说来也奇怪，同龄的孩子之中，只有VOICE不怕赛罗的小铁拳，不仅陪着他四处胡闹，还会在他心情糟糕时唱歌给他听。

“他们什么时候给你动手术？”VOICE惴惴不安地问：“会痛吗？”

“嗯……我想快了。”赛罗含含糊糊地说，没有回答对方的第二个问题。大家都知道，每个宇宙警备队队员身上都会被植入彩色计时器，它最初由科技局开发，是战士们远离光之国、在外星系战斗时重要的能量储备装置；对于赛罗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计时器更像是一种荣耀的证明。

“等着吧，我会成为光之国最强战士！”像是为了缓解发小的紧张情绪，赛罗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嗯！”蓝族男孩点点头。

 

若干年后，赛罗站在等离子火花塔的制高点走廊上。他眼前是货真价实的等离子火花，凝结了26万年前光之国科学家全部智慧的希望之光。他曾在书本中、课堂上，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反反复复看见、听见这个名字，也曾向往它的耀眼与辉煌。溜进等离子火花塔其实是一时兴起，然而那时赛罗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或者说紧接着出现的那个念头虽然没能要他的命，却毁掉了他曾拥有的一切。

我能驾驭这个力量……赛罗这样想着，朝火花伸出手。下一秒，一个影子冲上来，猛地抓住赛罗的手背，将他连人带手掀翻在地上。片刻之后，宇宙警备队的人来了——全是只有在重大活动上才能见到的精英。他被这些身着红披风的人带走，关进一个漆黑的房间，一关就是好几天。当他被人从那里放出来时，赛罗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正是在火花前伸手拦住自己的那个男人，鼎鼎大名的最强战士赛文。然而赛罗感觉不到丝毫欣慰，他只觉得好笑；他几乎已经在禁闭室里放声大笑了。

赛罗永远忘不了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仿佛站在山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的深渊，却早已知晓那里空无一物；眼中充斥着怜悯与厌恶。

“你让我感到很失望。”

可即便如此，那个男人仍然把赛罗带回了家，一间坐落在光之国繁华街区、却永远空荡荡的公寓。赛罗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改称男人为父亲的，然而那些都毫无意义。不知父亲动用了什么特权，除了被开除出警备队，赛罗并未受到什么公开处罚。他被送去K76行星接受特训，教官也是宇宙警备队精英中的一员，听说曾是父亲的学生。接下来的几十年间，没有一个人向赛罗提起等离子火花塔中的那起事件，仿佛它从未发生过。

再之后的某一天，父亲找到自己，让他参加一个科技局的秘密实验。

“如果实验成功，这将是载入光之国历史的颠覆性成就。上面也同意从轻处理你犯下的过错……”

“我不在乎。”赛罗坐在一块巨岩上，连下巴也懒得抬。他的全身覆盖着修行用铠甲，视线糟透了，此刻却正合他意。

“别任性了！这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他为此赌上前程……”

赛罗突然明白了，这个人男人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别有所图。从等离子火花前救下自己，不过是为了维护身为精英的颜面；将自己卷入未知实验，不过是为了给另一个人铺平仕途之路；他从未向赛罗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却要求自己实现他的期望。你把我当成什么？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我的位置——赛罗本可以冲着父亲大喊大叫，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答应了参加实验。当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永远地逃离那个地方，然后他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另一个宇宙，身下是硬邦邦的钢铁之床。

 

 

赛罗将一只手盖在脸上，擦去蔓延到整个脸庞的泪水。梦见父亲并未让他产生动摇，只是令他想起很多不愉快的过往。最近十几年，他逐渐认识到企图得到等离子火花的自己是多么愚蠢。是的，一切都是自己起的头……可赛罗依旧宁愿父亲从未出现。给他些其他什么惩罚，自己早晚也会醒悟过来的。这个男人却给了他一盏烛光，然后亲手将它扑灭。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残忍呢？

赛罗从床上坐了起来，调整好呼吸。梦境已然结束，该回到现实了。

 

 

 

第十章 窥视

 

赛罗沿着飞船的环形走廊，大步流星走进生活区。

他们已经在太空中飞了三个星期，四周的景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红莲火焰总是分配给他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任务，一会儿让他把船上的机械设备从一个仓库搬到另一个仓库，一会儿又打发他去清洗燃料炉。这艘船上有两套动力系统，每隔两年就要进行一次主次更替，并对替换下来的燃料炉进行保养——赛罗的工作是用一种特殊的溶剂，把残留在房间里的矿石渣去除干净。经过充分燃烧的艾美拉尔矿石是无毒无味、近似于灰白色的胶体，赛罗费了好大劲才把它们从房间的犄角旮旯一块块扣出，一边忍不住诅咒这艘飞船的设计者——燃料炉内部的墙壁需要什么雕花！他曾向火焰抱怨，对方则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弄到的已经是最高纯度的矿石了。老子也想用硝基甲烷，价格还便宜，但烧鸡兄弟愣是不兼容……”他又哼哼了几句，内容无非又是关于最近和这对人工智能系统的争吵。赛罗没理会他的废话，倒是想起有一阵没见到镜子骑士了——字面上的没见到。二次元人的声音和脸部画面倒是时不时地从飞船的各个部分冒出来，让人觉得他更像是飞船的一部分。赛罗向火焰打听，得到的回答是镜子骑士正在补习下一个目的地的官方语言，反正现在船上人手充裕。

“我们快到了？”

“烧鸡预计还有四天。”

这次谈话后，赛罗又花了两天时间，总算将燃料炉彻底清理干净了。他揉着肩膀穿过半艘船，想要告知船长一声，却发现红莲火焰不在驾驶室。整个房间像是处在休眠状态：主照明系统被关闭了，只有位于中央的控制台还亮着，其底座有规律地向外发出阵阵柔光，仿佛是在呼吸。难道是自己光顾着干活，把飞船上的昼夜弄反了？赛罗忍不住打起哈欠，一边已经想到了接下来该去哪儿。

在阿班红莲二号上逗留的这些日子，赛罗早把飞船跑了个遍，现在即使没有地图的帮助，他也能准确地找到涉及日常活动的任意场所。有没有进入权限则是另一回事。此外，在赛罗的强烈要求下，火焰总算答应让詹奈给他安排一个远离发动机、位于生活区最外侧的新卧室。从这里步行去往船长室需要绕些路，但终究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如果连船长室也不见那家伙的踪影，自己就回房间睡个昏天黑地，等飞船到了目的地再说，反正工作汇报永远不会迟。赛罗这样想着，攀上附着在墙壁上的楼梯，没几秒就到达了原本位于头顶的平台——这是他第一次去船长室。

奇怪，怎么有哭泣的声音？赛罗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他竖起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尽管哭声断断续续的，赛罗还是可以判定它来自前方的目的地。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声音果然增强了。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更加奇怪、难以辨认的声响，似乎有人在房间里交谈……该死，这艘船上到底藏着多少人？

哭泣声变得越来越频繁，让人觉得有些恼火。赛罗失去耐心，快步进入最后一道走廊，发现船长室的门半掩着。他向前踏了几步，想看个究竟——下一秒，他全身像石化一样僵住了。

红莲火焰伏在那里，像进食的野兽般撕咬着某种东西，身下是一块红色的布料，像极了他那件俗气的披风；那里还有别的什么，赛罗辨认出那正是哭泣声的始作俑者。披风动了几下，露出隐藏在下面的银色身体……

等赛罗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逃也似地离开上层平台，正在生活区的走廊里狂奔。他冲进距离自己最近的房间，飞快地将舱门上锁，随后转过身，抱着头，慢慢地滑了下来。他早该想到的。

一个声音在赛罗耳边响起，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这里是计划室，你的权限不够进入这个房间。”是詹奈。

够了，闭嘴。赛罗把手从脑袋上放了下来，掠过脸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面部滚烫。“你怎么没告诉我……”他嘟囔了一句。

隔了一会儿，人工智能才给出回复：“我不认为有事前告知你的必要。”

“我不是指这个！”赛罗打断他，“我是说……呃……”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下意识又一把抓住脑袋上的两枚头镖。

“噢。你还没成年。”

“别把我当小孩！但……哎，好吧。”赛罗挣扎了一秒，终于还是妥协了。“我没想那么多。我又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这种关系。”

房间里灯光一闪，像是眨眼。“对此我表示抱歉。”

赛罗摇摇头。他站起来，拍拍脸颊，确认那里已经退了热。“别告诉红莲他们，刚才我看见……”他的声音减弱了，满是不情愿：“总之，请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好的。”

赛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着朝身边的控制面板键入密码，却发现怎样也无法开启舱门。莫非这个房间有独立的逆向码——还没等他的脑袋被各种奇怪的解释填满，詹奈便再次发话了：“在离开这里以前，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真稀奇。赛罗将信将疑地环视四周，这个房间的尽头布满大大小小各种屏幕，却没有一块是亮着的。他只好对着空气说话：“你说吧。”

“二十一个标准日前，在涉及飞船遭窃的问题上，我没有说实话。”

“啊？”赛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等等，这不是应该和红莲他们说吗？我只是个搭车客，连船员也不是。”

“这件事不能告诉船员，因为我违反了安全规定。但我不能说谎。机器人不该说谎。”詹奈说到这里顿了顿，“马格马星人是我放进来的。”

赛罗露出诧异的表情。

“他们请求我将他们载离战场，回到原本的宇宙，于是我答应了。可我没有预测到，他们一进入驾驶室就改了主意。由于他们已经控制了飞行系统，我只好切断其他区域的电源，假装自己无法正常运行，暗中夺回哥哥的控制权。”

也许他们打一开始就在骗你，赛罗心中默念，但没说出来。

“由于我的判断错误，差一点让哥哥身陷险境。”詹奈的声音降了至少一个八度，这让他听上去有些失落，“对于诸位的勇敢行动，我深表感谢——尤其是作为外人的你。我的系统判断你并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尽管对方的用词让人有些不知滋味儿，赛罗还是挠挠头：“这算不了什么。我从小就被教育要保护弱小、惩治这样的坏家伙。况且，要是就这么被甩在中转站，我也会有麻烦。”

人工智能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在努力理解他说的话。十几秒后，声音重新从不知道的角落传了过来：“赛罗，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与此同时，墙壁上的屏幕齐刷刷亮了起来，光线紧跟到位，片刻便组成一幅巨型全息图像。从拍摄角度来看，观察者正处在一个由水晶玻璃建成的房间中，四周被一道绿色的光芒所笼罩。

“这是什么？”赛罗向前走了几步，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在哪里见过。那道光耀眼然而柔和，就像是……像是……

“艾丝美拉达。那里曾是我和哥哥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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