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星2nd

无妄之森（赛文x杰克）（40-42）

40

两人乘坐的飞机到达地面时，雷欧已经和阿修兰打成了一团。东京支部布置的照明设施早已被怪兽破坏殆尽，就连月光也格外暗淡，肉眼能依靠的唯有漫天火光。

赛文在杰克的搀扶下来到附近的一片厂房，那里尚未受到战斗的波及。没有怪兽球，没有念力，我就是将地球托付于这个宇宙人的手中。赛文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训练成果。情况不容乐观。雷欧的最长作战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二者仍未分出胜负。

“可恶……”杰克着急了。眼看他就要冲向战场，赛文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

“等等！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去战斗，你可能会死。”他本不打算把话说得那么重，可若要对此无动于衷，赛文更是做不到。

杰克摇摇头。“我有个计划。今晚是月全食之夜，只要利用这月食……”他一边说着，月亮的一个角已经出现亏缺；天色变得越发昏暗，很快就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乡！”赛文预感自己拦不住他了。

一道光闪过，大地上出现了一个红银相间的巨人。夜色中，赛文看见两个身影在大地与天空之间飞快地跃动着。二者的动作高度协调，很难令人相信他们是初次合作。

又过了十几秒，月亮从赛文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而漆夜中的身影一刻也未曾停止行动。电光石火间，阿修兰倒在地上，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由于手臂上的伤尚未痊愈，杰克破格在地球上多待了一天。在这期间，赛文把杰克带回了自己的住所，一间位于东京地面的公寓。这也是队长福利的一部分。两人聊了很多事，有关地球的事，有关光之国的事。

令赛文感到尤其惊讶的是，杰克比他印象中更了解宇宙警备队，而以往对方总是把精力放在奥特道场上。这变化来得太快，仅仅发生在短短数年间——就在对方从地球返回光之国之后。赛文没有问及其中的缘由，他不认为能从对方口中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他也没问杰克有关昨天晚上战斗的事，尽管对于两人的合作无间，他确实好奇得要命。他只能暗自猜测，也许是多年在道场执教的经验，令对方具备了可以在短期内适应他人步调的能力。

与此相反的是，赛文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在地球半年多的经历。他是怎样加入MAC队、在战斗中失去变身能力，又是如何训练雷欧，力图将后者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战士……他一次又一次地谈到自己在地球上遇到的人类。旧时的老战友、新近加入的年轻队员，还有许许多多、许许多多活跃在不同领域、随处可见的普通人类。会笑，会哭，时而软弱，时而顽强，那些可爱的人们。

“奥特警备队已经不在了。当时的队员有一些进入幕后，在更重要的领域发挥着他们的力量。有一些，从军队退役而从事其他工作，倒也不失为一种生活转换。”赛文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语句。“可也有一些，离开队伍后仿佛人间蒸发，哪里也找不到消息。”他没有说更多，而是转头问杰克：“你去找过MAT时期的队员吗？我可以帮你查看以前的资料。”

杰克摇头。

“在我离开时，所有人都认为乡秀树牺牲了。在官方记录上，乡秀树已经不复存在。我向次郎和留美子进行了道别，这样就足够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会逐渐将我遗忘，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这样的生活，我是绝不该打扰的。”

你真的认为他们会忘掉你吗？赛文想。但是他决定尊重对方的选择，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

“你知道吗……我遇到了一个宇宙弃儿。”又聊了一通有的没的以后，赛文说。“巨大的力量被封锁在孩子大小的身体里，令他像人类一样生活在地球上。可怜的小家伙，他的确只是个孩子——与其说是有意破坏，不如说是对束缚的反抗和恶作剧般的玩笑。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孩子是被人爱着的。那个人……不，我并不是有意想提起以前的事，但那个人长得像极了我在奥特警备队时期的同僚，尽管她矢口否认。”

杰克看着赛文，迟迟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不该在这种时候向你提起这件事。”自觉终究还是无法回避，赛文停下来，做了一个深呼吸。“这些年里，你去见过赛罗吗？他过得怎么样？”

“他参加了宇宙警备队的筛选考试，现在是预备队的一员。”

“真的？”

杰克点点头。

“我在道场见过他一两次，那时他正在进行专项训练课程。在生源进入淡季时，有时我们会借场地给警备队。如果一切顺利，未来也许会开展更多合作项目。”他补充说。

“噢……这是件好事，对吧？”

“也许是吧。”杰克不置可否地说，一会儿又想起什么：“后来呢？你是怎么处置那个孩子的？”

“雷欧把他们两个送去了宇宙，我没进一步过问。他有能力处理好。”赛文站起来，瘸着步子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那时我失态了，满脑子只想着无关紧要的事。其实，她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说着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为了保护那个小鬼，我肚子上还挨了枪子儿，可他一点也不把我当回事。你看，这就是我受到的报应了。”

 

 

41

杰克是第二天清晨离开的，赛文和雷欧去了海边送他。正如之前告知的那样，杰克拿走了赛文的奥特眼镜。他反复许诺一定会让科技局把变身器修好，对此赛文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对方和科技局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回到奥特之国后，告诉大家不用担心地球。”他对杰克说。也不用担心我。

杰克朝他点点头，又转向一旁的雷欧：

“那就拜托你了。”

赛文和自己的兄弟再一次握手，然后看着他转身。一天时间真是太短，太短了，赛文盯着对方的背影心想，要说的话永远说不完。他自知半年以来两边都发生了许多事，然而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赛文站仰着头，目送杰克的身影逐渐远去。海浪击打着脚下的礁石，水花声此起彼伏，令他不禁想起杰克曾经对自己说起的过往。三年前，杰克也是在一片海边与乡秀树所爱的人们告别……告别。这个词眼对自己来说太遥远了，至少目前为止他还不想触碰。赛文长久地注视着天空，直到耳畔传来雷欧的呼唤声。

“队长，队长？”

赛文转过身，缓缓地从礁石走下地面，将拐杖拄得“嗒嗒”直响。

“回去吧——不。既然来了海边，做完特训再回基地。”

 

不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赛文便又和自己的兄弟见面了，而且是以他绝对想象不到的方式。

奥特钥匙被偷了，犯人是阿斯特拉。在指挥室看到这条签名时，赛文着实吓了一跳。那个令雷欧心心念念的阿斯特拉，L77行星第二皇子，不仅奇迹般地从马格马星人的囚禁中逃脱，还曾不止一次来到地球与雷欧共同战斗，为什么会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罪行？这还不是最糟的——由于失去奥特钥匙，奥特之星从原本的运行轨道上脱离，正在急速向太阳系接近。

赛文立即支开其他队员，又把自己刚才得到的信息告诉雷欧，要他把钥匙从阿斯特拉手中夺回来。

“胡说，阿斯特拉不会做这种事！！”对方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眼睛瞪得像铜铃：“我相信阿斯特拉！”

我也想相信阿斯特拉，赛文心想。可是正如你相信你的兄弟一样，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兄弟。佐菲发来的奥特签名显示，他们已经在光之国和犯人干了一架，却依然让对方溜掉了；盗窃者绝非等闲之辈。此时此刻，奥特兄弟正追着敌人朝地球赶来。这又带来一个新的疑点，为什么偏偏是地球？

根据电脑得出的结论，14个小时后地球就将受到入侵行星的影响，七天后两星相撞。凭借地球的质量，它无疑会在这次碰撞中毁灭殆尽，然而奥特之星也无法幸免于难。赛文坐在指挥室，听到各地传来的损失报告。首先是地震、海啸，火山爆发，紧接着的将是更可怕的灾难。就连佐菲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发来签名催促：时间紧迫，抓住阿斯特拉！抓住阿斯特拉！

赛文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他跟着雷欧来到一片开阔的平地，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犯人的模样：那确实是他所知道的阿斯特拉。他丢掉拐杖，对眼前的巨人发出念力。

阿斯特拉的身体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他企图挣扎，然而赛文又怎会收手，而是将攻击目标扩大到敌人的全身。对方渐渐支持不住，抱住头，发出一阵哀嚎：“好痛苦……雷欧哥哥……”

不料，这呼唤声奏效了。雷欧没有像约定的那样变身，反而转身冲向赛文，硬是将他的双手从胸前拉开。作用在阿斯特拉身上的念力消失了。赛文给了碍事者一记结结实实的后背摔，两人迅速扭打起来：

“混蛋！你在做什么！”

“队长，求求你住手！”

然而在阿斯特拉的不断呼唤下，赛文终于还是没能拦住进入暴走状态的雷欧。他跌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站起来，眼睁睁地看着雷欧兄弟与赶来地球的奥特兄弟——佐菲、奥特曼，杰克和艾斯——大打出手；双方都拼上了全力。奥特兄弟使出了联合攻击，雷欧倒下了，阿斯特拉举起奥特钥匙——不，唯独这样绝对不可以——

一阵巨响过后，奥特钥匙变成了两截，不偏不倚地插入赛文正前方的地面。烟尘渐渐散去，赛文眯起眼，认出了那个破坏钥匙的第三方来者身份。

“奥特之王!”

“看看你们干的蠢事。你们眼前的这个人是阿斯特拉吗？”这位传说中的老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忿意。他朝盗窃犯发出一道红色光线，迫使对方显出原形：原来那是暗黑宇宙人巴巴尔星人。见身份被揭穿，巴巴尔星人落荒而逃。奥特兄弟本打算追上去，却被奥特之王拦住：“奥特之星和地球即将相撞。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拯救这两个星球，巴巴尔星人迟早会有人收拾的。”他敦促四人回光之国，又转身问赛文是否要同行。

“地球是我的第二故乡。”赛文说。“如果毁灭不可避免，我要和地球死在一起。我的名字是诸星团。”

“是吗……我尊重你的决定。”奥特之王说。“那么，凤源就交给你了。”

等老人的身影最终也消失在天际，赛文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走向雷欧倒下的位置，躺在那里的红色巨人早就没了踪影。他一边走，一边感到胸口难受极了，仿佛有什么人从那里抽走了重要的东西。

 

 

42

疼痛。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落下。意识融化成一片汪洋。空白。无尽的黑暗。世界是一个小光点。白噪声。心脏开始跳动。视线对焦。

赛文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注意到自己睁着眼睛，充斥在耳边的“嗡嗡”声正在逐渐变得有意义。

“你醒了。”有人说。

赛文费了好大劲，总算辨别出声音的主人是奥特之母。这里是光之国。可……自己不该在这里。发生了什么？赛文试图回忆，然而思考只令他头痛欲裂。记忆像是被人撕成了碎片，随意丢弃在他无法触及的角落。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然而声带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看见奥特之母向自己走来，一只手温柔地停靠在自己……上方的水晶玻璃罩上。“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吧。你的身体尚未修复完成，不要太勉强自己。”她的手指在屏幕间跳舞，似乎启动了某种装置，赛文感觉无数种彩色墨水被打翻了，整个世界在眼前打转。意识再次模糊起来。

后来，赛文陆陆续续醒来过几次。每一次睁开眼睛，身边都坐着不同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相似，但又截然不同。最近一次醒来的时候，赛文终于恢复了语言功能，而陪在身边的恰好是杰克。

“Ja……咯，咳。杰克。”他尝试了几次，总算把自己兄弟的名字发对了音。“在这里……我，发生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声音如此柔和，可即便如此，赛文依然从中听出了叹息的味道。

“不……不完全。”他思考了一会儿，这一次不像早些时候那么艰难了。记忆的碎片聚集起来，渐渐在脑海中拼凑出当时的画面，尽管不免有些残缺：“……MAC基地。”

他想起来了。那时他们正在为松木队员庆祝生日，宇宙站突然遭到了不明物体的袭击。片刻之间，指挥室内火光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敌人很快入侵到基地内部，他认出那是圆盘生物。再后来……赛文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缓缓睁开。

“其余的MAC队员没能逃出去，是这样吗？”

杰克点点头。“调查结果是这样显示的，抱歉。”

“不……对此我并不是特别意外。”赛文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凤源呢？那个家伙应该没事，否则你就不会悠闲地坐在这里了。”

“算是吧。”杰克苦笑，“没有MAC队，没有你，他一个人仍在地球上战斗着。你选对了人，雷欧是一位优秀的战士。”

“你的夸奖我收下了。”赛文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假装不经意地问：“我昏迷了多久？”

“迄今为止已经过了三个月。”

“让我看看这期间的实况录像……你一直都在记录，对吧？”

杰克没有立即接话。赛文不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知晓这一点而感到吃惊，还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记录交出来。

“雷欧一直做得很好，你可以放心把地球交给他。在此之前，地球的防卫工作由我全权负责。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去那里。”

听到对方这样说，赛文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想缓解气氛：“你是怕我再冲去地球？我还没蠢到这个程度。看，现在我连站也站不起来，你又难得这么担心我。”

然而，杰克的神情令人吃惊地严肃：“我是真的担心你。你不知道，这次……”他没有说下去，不过赛文帮他把话接上了：

“这一次，我伤得有多重？”原本他打算避开这个问题的，毕竟就赛文看来，这些话实在不适合从一个战士口中问出。

“搜寻工作的最后，他们只找到你的大脑。肉体在爆炸中被破坏殆尽了，只能凭借科技局样本库中、多年前从你身上采取的的细胞和遗传信息进行身体复原。”

要不是杰克提起，赛文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听上去自己运气还不错。他眨了眨眼睛：“你有没有拜托他们把我复原得年轻一点？……噢，这不好笑。”他看见对方的表情，迅速补充道。

杰克没有理会赛文的玩笑，而是站了起来，徒手在空气中比划着，一块青色的显示屏应运而生。他调整了屏幕角度，使赛文不用起身也能看到其中的画面。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熟悉：灰蒙蒙的东京、漫天烟尘，街道上满是逃跑的人群；楼房仿佛用砂砾铸成，在怪兽袭来的瞬间倒塌崩溃。

“这是按照地球历，今年一月以来雷欧每一次的作战记录。”杰克让赛文浏览了几场完整的战斗，突然将画面转到另一个镜头剧烈摇晃着的、充斥着嘈杂声的场景。屏幕正中间，一头怪兽正在怒吼。它的身体呈球形、脑袋上方却突兀地安插着一对大角，样子可笑极了；这显然是又一只圆盘生物。

“这是几个小时前，我用远程定位器从地球上拍摄到的，影像尚未经过处理。”杰克说。“不过，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他将音频信号稍稍抬高，让他的兄弟听得更清楚些。

“雷欧。它在叫雷欧的名字。”赛文皱了皱眉头。

杰克点头表示同意。“也许布莱克指挥官是想借此激怒雷欧，将战斗引入有利于他们的境地。”

赛文凝视着屏幕中的街道。怪兽挥舞着那条钢铁般的尾巴，又有数栋楼房遭到了破坏。也许他该跟雷欧谈谈。“杰克，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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